第32章 解藥

那股疼來的轟轟烈烈,將初三身上所有的痛感聚集於一處,疼的人痛不欲生。但疼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沒事。”不多時,他緊緊捏著案腳,站起身道。

阿泠不相信,他臉色白的像是從面缸裏泡出來的,還是最上等那種雪白細面。

伸手按住初三脈搏,阿泠又撩起他的手腕,臉色漸漸沉重。

初三笑了下:“阿泠,真沒事了,剛剛有些疼,但已經疼過了。”

“不,你現在有事。”阿泠不需要粉飾的太平。

她放下初三的袖口,定定地凝著他:“我們得快些尋到三日春。”白家當時給初三下毒是為了控制他,毒是慢性毒,按理三個月就會發作,半年得不到解藥,當然解藥不能解毒,卻能延遲它發作,如果沒有就會五竅流血而死。

阿泠用了些藥,壓制了毒性,但那不意味兩年內可以高枕無憂。

若不能盡快尋到解藥,說不準疼痛會來的原來越頻繁。

窗外飄著紛紛細雨,冷風刮過窗棱,白墻青瓦掩在秋雨朦朧中,阿泠深吸口氣:“明日下雨,我們也不能拖延行程。”

她們早上朝小二打聽,小二是當地人,了解此地的天氣,照他的話說,珙縣秋日少雨,可這種濕濕細雨下起來,沒三五日停不了。

阿泠原不以為耽擱三五日是大事,可現在她想還是越快越好。

初三望著她臉上的憂心,柔聲道:“阿泠,不用這麽著急。”

阿泠回過頭,固執地說:“要著急的,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清秀的眉眼變得堅定,目光溫柔,但這溫柔如風,看似輕輕徐來,對自己想要去的方向卻異常堅定。

勸不了她的。

翌日的雨卻沒有停,仿佛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窗外剛透進來一絲魚肚白,阿泠躺在床上聽著風聲,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雨下的越來越密了。

窗外對著客棧的後院,後院裏好幾顆松柏,雨深露重,直挺挺地立在院墻中,細細的雨噠噠落在它們身上。

阿泠靠著窗,望著敲落在灰瓦墻魘上的雨珠,擰了擰眉。

最後還是沒有啟程去山裏,昨日是清清淡淡的小雨,縱然不易,定要去深山也是行,今日卻是淅淅瀝瀝的大雨,呼啦呼啦攪得不得安寧。

就算離開了,也只能是離開,根本不能進山尋藥。

阿泠便盼著雨停,雨停時,卻近黃昏了,走不出十裏地,天就徹底地黑了。

“阿泠,明日應是晴日,明日再出發也不晚。”初三不由安慰道。

阿泠苦笑了聲:“但願吧。”

正說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初三要去開門,阿泠忙說她去,昨日初三疼了一場後,阿泠便盡可能地照顧他,雖這照顧可能只會讓他少走幾步路。

門口是小二。

小二說:“夫人,有人想見你。”

阿泠朝他身後看去,是個褐色衣物的護衛,瞧見阿泠,恭敬地行了一禮:“趙夫人。”

“問風,你怎麽來了?”

褐衣侍衛問風阿泠認識,從覃陽到珙縣一路,他一直跟在範大勇身後。

“是這樣的,趙公子,趙夫人,我家郎君請你們過去一趟,他說你們要尋的那味草藥我家主人似乎已經尋到了。”問風如是道。

範大勇找到了三日春?

阿泠扭頭看向初三,初三也真看著阿泠。

有這麽巧的嗎?

雖然用的是似乎,還不能就此確定,可閑在客舍也無事,阿泠和初三立刻走了這麽一趟。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珙縣範家門口停下,範家是珙縣有名望的豪紳之家,漆紅黑桐木上雕刻山古野獸紋,兩頭栩栩如生的石獅拱衛兩側。

阿泠從馬車上下來,正準備入內,這個時候,大門內先走出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錦衣貂裘的少年,眉目俊俏,可眉眼間卻帶著幾絲霸道倨傲,一邊說著話,不時掃一掃跟在他身邊的範大勇。

阿泠認識範大勇一月有余,知道他是個粗中有細的豪爽脾氣,但這一次,阿泠發現他眉眼間的怒氣都快滲出來了,青筋不停抖跳,仿佛下一秒就能噴出火來。

可當那少年斜著嘴掃過來的時候,範大勇硬生生擠出一抹笑意——帶著猙獰感的笑意。

少年沒有察覺他的猙獰。

“公子放心,您要的東西小人十日內必定送到縣令府上。”範大勇忍著怒火道。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我要的是百年老參,你若是敢糊弄我……”

“在下怎麽敢糊弄公子。”範大勇握著拳頭道。

少年滿意一笑,踏下石階,恰此時,阿泠剛下馬車,立在階前七八米處。

橘黃光中,空氣裏還彌漫著尚未散去的水氣,她一身藍衣,聽見聲音,不由的擡頭望去。阿泠的美是那種沒有攻擊力的美,像春風像暖月,溫和幹凈。在人群中,她不是第一眼能被注意到的存在,可當不經意注意到了她,你就再不能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