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一

將軍府占地廣闊,但人口稀少,常用的院落不過幾處,初三在花園墻角拿樹枝練字,阿簡走了過來,激動地拍了拍初三的胳膊胸膛。

初三狐疑地看著他。

阿簡好奇地問:“初三,你和四頭猛獅廝殺過,且還勝了?”

那日在白家,只有良姜跟了過去,良姜不多話,是以阿簡等人一直以為初三只是個普通的小奴隸。

“怎麽了?”

“前些日子白家登門是不是也是為了你?”前些日子白家登門阿簡等人知道,不過他們這群當侍衛的沒打聽什麽事,只以為是正常的交集往來。

初三敏銳地捕捉到了阿簡這個也字,他心一提:“還有誰來了?”

“祁如長公主,”阿簡捏了捏初三結實的胳膊,“她也想讓女郎將你送給她,初三,沒看出來,你這麽搶手啊!”

初三的手一下子就抖了起來,他懷著點希望問:“女郎的母親,祈如長公主?”

“不然還能有誰?”

初三手開始顫抖,其實那日白家主事來將軍府尋他時,他便有感覺,白家不會輕易放棄他。可段時間白家毫無動靜,他心裏偷偷生出一股期待,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奴隸而已。

“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初三轉過身,看著在泥地裏的那個泠字,逼自己這樣說道。

“你收拾東西幹什麽?”

初三閉了閉眼:“和長公主離開將軍府。”

他想,與其聽她親口說,不如他自己說。

這樣他就能告訴自己,是他自己願意走的,她從始至終沒讓她走,甚至還可以告訴自己,她想留下他。

這樣,哪怕以後回憶起來,他的生命也不僅僅只是漆黑一片,也是有美好的東西存在,盡管這份美好是他自己騙來的。

可,他也有了。

阿簡啊了聲,又見初三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你跟長公主走什麽?女郎又沒同意讓你走。”

他一震,忽然轉過頭。

“我就是為這件事找你的。”阿簡上下打量著初三,“女郎讓你現在別出去被長公主看見了,免得麻煩,你先跟我回院子裏去。”

初三看著阿簡,徹底僵住了,整個人如一卷靜止的卷軸。阿簡叫了他好幾聲,半晌過後,初三才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你說什麽?”

“讓你和我回去!”阿簡去拽初三的胳膊。

話音未落,只見初三猛地越過他,背影飛快消失在他眼前;“初三,初三,你去哪兒?”

初三沖到院墻角,看著站在花廳門口的侍衛,他才反應過來,女郎是讓他回院子,不能被長公主看見了,他不想違抗她的命令。只是往回走了幾步,初三猛地咬牙,從後方繞了過去,避開長公主的侍衛,跳進了院子,站在花廳了後墻處。

他五感敏銳,隔著屋墻,也能聽見裏面的聲音。

“母親從前聽說過這個奴隸的厲害,還沒有見識過,你將他見叫來我瞧瞧。”

初三沒聽過祈如長公主的聲音,不過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個聲音是她的,他不自覺抓緊了衣襟。

“母親只是要瞧瞧嗎?”

祈如長公主的笑容一僵:“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泠低垂眼瞼:“他傷重未愈,怕是不便見人。”

祈如長公主眉梢一挑:“傷重未愈又如何,一個奴隸而已,主人想見他的時候,爬都得過來。阿泠,母親很喜歡這個奴隸,你將他送給母親吧。”

阿泠掙開被祈如長公主虛虛握住的右手,看著祈如長公主道:“母親,我也很喜歡他。”

祈如長公主盯著阿泠:“你是要和我搶人?”

阿泠低頭望著被祈如長公主指甲在手背劃出的血痕,聲音不大,但是很堅定:“母親,他是我的人,我不會將他送人的。”

祈如長公主笑容蕩然無存,她盯著阿泠:“區區一個奴隸,難不成還比你的母親重要。”

阿泠坐在一邊,擡起頭望了眼祈如長公主,復低下頭,不吭聲。

祈如長公主見狀,略微緩和口氣:“阿泠,這些年母親問你要過任何東西沒有,今日不過只是一個奴隸而已,母親真的很喜歡他。”

“這些年我也沒有問母親要過任何東西,初三,我也很喜歡他。”阿泠盯著指甲說。

祈如長公主一頓。她和阿泠近七年未見,但她自認了解阿玲的,趙阿泠從小就是個溫柔安靜的性子,對她這個母親,格外聽話懂事,小時候她讓她做什麽她絕對不會拒絕。何況她會覃陽後雖然模樣變了不少,但這兩次見面,不難看出性子還是乖巧的。

所以她沒想到阿泠竟然會拒絕她的要求。

尤其還是為了一個小奴隸。

“趙泠!”祈如長公主惱怒地道,“如果我今天硬要帶走他呢?!”

阿泠望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母親,我記得你和徹侯的兒子是十月出生的,而我父親當年是三月離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