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第2/6頁)

不說別的,就說有個像是以風的視角略帶偏移急速往下沖的鏡頭,分明速度快到了極點,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殘影,可就連波浪碰撞時,飛濺而出好像要直直砸到眼睛裏的水都看得清楚。

沉船戲導演拍得幹凈利落,他像是在拍一幅畫,明明是最忙亂的場面,卻又亂得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寬廣的鏡頭裏,他甚至沒單獨給某些人鏡頭,觀眾目不暇接的看著遊輪上所有遊客完全不同的反應,那一刻,人人都是主角,人人也都是配角。

這是個雜牌軍,沒有經過組織的遊客完全沒有主心骨,所謂的有人振臂高呼,大家井然有序,在巨大的災難面前變成了不可能,旅客們彼此之前根本不認識,更不可能將信任交到別人的手中。

就連努力呐喊著的船員,也飽受不信任的眼光考核,懷疑、恐懼在這時候達到了頂點。

如果是以前看到類似的電影,第一瞬間的反應明明會是,怎麽還不有人出來組織,這麽亂來不是找死?

可在這部電影裏,類似的想法已經不復存在了。

因為這太真實了,觀眾甚至有錯覺,覺得自己眼前的“看到”的場景已經開始傾斜,海浪以驚人的威勢沖擊般地砸過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碎裂飛射開的碎片,完全不會顧及人,隨意地和風一道砸來。

耳畔邊全都是環繞地尖叫聲音和哭聲,再看著如同黑墨般的看不到一絲光亮的遠方。

怎麽可能不慌?

想活下去,誰都想活下去,人類天然的對於災害的恐懼從心底生出,抵擋不了就想逃跑躲藏的想法尤其明確。

一直到一番爭執、混亂後,大船在巨浪中被掀翻,掉落各自求生的人們被打散,鏡頭拉遠,在汪洋大海裏四散開來,海底的暗波洶湧,似乎也預示著他們也許會遭遇到的不測。

鏡頭裏天黑到天亮,顧明義臉上有傷,套住了一件救生衣的他勉強地靠在一個攤開的空箱子上飄飄蕩蕩,配樂不再是自然的聲音,舒緩又寧靜。

謝應平這才晃過神,發現自己已經是一頭冷汗。

這也是國內能做出的特效?謝應平驚呆了,要不是之前的宣傳,和前頭的字幕都顯示了只有猛獁象特效和造夢特效的參與,他真的無法相信。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漂泊到孤島上的李歸海,開始了孤身一人的求生之旅,這讓謝應平有些意外,看了眼時間,這部電影才過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孤島上,能有什麽特效場面?而且一直在同一個場合,會不會太無聊了?

可他這想法,再度被打了臉。

孤島上的情節,一點都不無聊,反而是控制不住的緊張和壓抑,同時又間或夾雜了讓人捧腹的詼諧和幽默。

到了孤島之上,劇情總算將李歸海的厭世原因揭開,在半年前,帶著妻女一家三口出行的他遭遇了一場車禍,由於坐在後座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李歸海的妻女搶救無效,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單地活了下來。

自那以後,他便常年失眠,耳鳴幻聽一直陪伴著他,如果不是因為當初答應過妻子和女兒不要輕易放棄生命,他恐怕已經選擇了結束自己。

況朝之特別在意鏡頭的“層次感”,明明觀眾們都知道這只是銀幕上的電影,可卻還是為這其中所展示出的海域遼闊,人類寂寥感到震驚。

就像是用自己眼睛在看,不對,應該是利用了鏡頭的效果突出了空間感和距離感,順著鏡頭看過去,就像你正站在這孤獨的島嶼,四面環海,沒有人煙。

無數次想要放棄的顧明義,在摸索到帶在身上已經被泡壞,曬幹後都帶著褶皺的一家三口合照哭得狼狽。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就算要死,他也得回去再死,好歹能和她們放進同一個墳墓;他也要找人每隔一段時間去祭拜一下妻女,否則他們該會有多孤單?

就這麽開始在孤島上的挑戰,在現實裏有跡可循卻又不能說完全相似的動物一個個出場,它們常年生於野外,並不怕人,甚至在男主身上作威作福。

況朝之很認真地控制了節奏,絕不壓抑得太狠,中間甚至穿插了一段夢境,男主夢見自己忽然獲得了神奇的力量,和那些小動物打得有來有回,讓他們嗷嗷叫著跑開。

然後夢醒之後——樹枝上的長毛松鼠正在往下丟著果子,看他爬起來捂著傷口,松鼠被毛發包裹住的臉上竟隱約露出了點嘲諷的味道。

在孤島上的求生,最大的考驗其實不是食物和飲水,甚至連那些理應是最大威脅的能傷人的動物,只要夠慫就能躲開。

最讓人害怕的,是漸漸被磨壞的對時間,對現代社會的記憶,重復的生活,讓你甚至在恍惚間會產生幻覺,是不是現代生活的記憶是幻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