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第3/7頁)

一旦拍得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或者是和劇本裏的角色產生違和感、偏差感,得,就完了。

“你說,洪流什麽時候能開竅?”樸穹燦也是心急,這部戲文戲多,一旦主演無法進入狀態,那對於這部電影就是毀滅性打擊。

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當時的試鏡錄像他都看過了,選人可不單看人氣,洪流已經算裏頭演戲經驗最豐富的的了。

遠遠地洪流伸出手做了個示意,他剛剛申請了休息五分鐘,現在已經調整完畢。

樸穹燦點點頭,示意開始,劇組人員又一齊投入了運作。

隔著監視屏,林濛看著洪流的表現。

拍攝的這段,是青年時期的阿醜,剛上高中不久,比他更大了一歲的阿年才讀高二,被家裏的長輩逼著輟學不念了。

九年義務教育,還讓阿年多讀了兩年,這在村子裏的人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讓她往上讀,那就是傻缺中的傻缺了,畢竟在西山這,多讀書除了多花錢以外沒什麽用處。

阿醜不甘心,扯著阿年去問,他並不服氣這種做法,讀書都花不了多少錢,為什麽說放棄就放棄,而後就是一場爭論。

“叔,你讓阿年讀書,她讀書了以後去大城市工作,就能多賺錢了!”

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的老叔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賺什麽錢?”

“賺很多很多的錢,起大房子,吃好吃的,過好日子!”

老叔看過去,眼神像是在看個傻子:“要這些做什麽?我們現在不好嗎?你怎麽不去問問,那麽多人出去了都賺不了錢。”

阿醜怎麽勸,老叔都沒有半點動搖的意思,他最後慢悠悠地翻了個身:“我們現在過得多好?政府養著我們哩!”

好在哪?阿醜想不明白,在這每天種田種菜——還不是辛苦的那種,每個人都估量得精確,只種出自己的口糧分量,然後剩余的漫長時間,就在著打牌、聊天,永遠也不知道奮鬥是什麽。

對於阿醜這樣,一門心思想著以後要多賺錢,要改變現在的生活,想要過好日子的,反而成了村裏的異類。

“新時代咯,國家不會讓我們餓死的,外面的世界有什麽好?我們這樣多好?”

他們已經習慣了不勞而獲,哪怕是要出去正正經經地上一個月班能多賺個一兩千,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打死都不願意做的。

阿年面對著父親的頑固,松開了阿醜的手,她看了家一眼,又看了阿醜一眼:“算了吧。”

這句算了,擊垮了阿醜的堅持,在西山裏,他真正的同伴只有阿年一個,村落裏沒有人覺得他在做的是正確的事情,每一個人都當他是個傻子。

而現在洪流要拍攝的,就是阿醜從房中跑出,到懸崖邊的一段。

這段劇本樸穹燦在林濛的建議下,改了足足的五次。

按照被否定掉的悲劇版劇本裏,阿醜會在這個人生的轉折點放棄,開始沉淪自己,成為了所謂合大流的西山人。

而在現在的版本裏,阿醜在這場戲裏,會展現內心的掙紮和痛苦。

監視器裏洪流開始動了。

他沖了進來,更遠之處是山崖,愣愣地看著遠方,阿醜的眼淚忽然掉出來了,一滴一滴地砸了下來。

他哭得彎曲了身體,蹲下來手緊緊地抓住了地上的草,手抓進土裏,用力地扯出,然後將這一把土揮灑到遠方。

“卡——”樸穹燦又喊卡了,他一頭的雞窩亂發,幾乎要被他抓掉了,“還是不對。”

洪流的助理送上了水,他正在喝水緩著呼吸,臉上的神情有愧疚,他很小就跟著父親,也看過很多真正的名演員拍戲,他知道問題不出在任何人,出在他自己身上。

可是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試著去理解,試著去思索阿醜從小到大的生長經歷,可是這個人物,實在太矛盾了。

“林總,我……”樸穹燦一直在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可實在想不出。

不是他戲講得不夠細,也不是洪流沒有天賦,只是……阿醜這個角色,太復雜了,他蘊含的東西,他生長的環境,都是未曾體驗過的人難以想象的。

林濛這幾天也一直在跟著思索,她的眼神在樸穹燦和洪流之間打轉:“我想到了。”

“想到什麽?”樸穹燦有些驚喜地站了起來,迫切地看向林濛。

人在找不到辦法的時候,總希望能有人拉他一把,從泥潭裏出來,而林總,總是這個拉人出泥潭的人。

“需要一個禮拜。”林濛沉吟,“劇組休息一個禮拜,或者先拍別的戲份,分一組人,把洪流交給我。”

“好。”樸穹燦的眼底只有信任,他相信林總絕對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什麽懷疑?永遠都不會有的。

……

這之後,林濛就帶著洪流和一組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