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6頁)

車裏的暖氣彌散出來,許晚鬼迷心竅地鉆了進去。

金家,地暖讓屋子裏的溫度跟外頭仿佛兩個季節。露娜常來,熟門熟路的,一進屋就嘴甜地到處叫人。岑阿姨認識她,接她手裏的東西,看了眼外頭燈光照射到的積雪融化的濕漉漉的地面,連聲道:“哎喲,遭罪了遭罪了,快進來快進來,把鞋子脫掉。”

但她不認得沈母,被沈母身上雍貴的氣質震了下:“這位是?”

金窈窕介紹:“這是沈總的媽媽,我請她回來吃晚飯。”

“沈太太呀。”岑阿姨因她的身份意外了一下,心想著咋回事退了婚這前親家怎麽還來家裏了呢,但她也沒表露,只朝樓上喊,“金總!金總!窈窕帶沈太太來家了!”

金父下樓,看到沈母,也有點莫名其妙,沈母比他更尷尬。

貿然登門這種失禮的事情,她還是頭一次做。

但金父很會做人,莫名只是片刻,轉瞬就拿出了外交風範:“沈夫人呀,好久不見。”

金窈窕問:“爸,我媽呢?”

“你媽出門逛街去了,買東西買到這個點也沒回來。”金父道,“岑姐,你給她打個電話。”

出門購物的太太,這倒是沈母熟悉的生活了,她在家沒事做,丈夫十天半個月未必回家一趟,她平日裏為了打發時間,經常出門買東西買一整天,要不就是參加各種聚會。

兩家人之前就認識,但多是在各種公開場合來往,沈母看著自己第一次登門的金家,第一感覺,就是跟自己家不一樣。

沈家的房子,不管國內國外,家裏都有保姆,卻不會跟岑阿姨似的這樣大嗓門地說話。她性格清冷,身邊人跟她講話都客客氣氣的,很難表現親近,更別提對她丈夫這個一家之主了。

不過丈夫很少會在家裏待。

但有他沒他,屋子都是一樣的冷寂。

金家也大,但到處都滿滿當當,門一關,耳朵裏就能聽到電視新聞的聲音,加上岑阿姨打電話的聲音,很吵,但也很熱鬧。

她有些拘謹地在客廳坐下,打完電話的岑阿姨又跑過來招呼她:“沈太太,外頭都零下了,您怎麽還穿這麽少,來來來先喝一杯茶,窈窕每天早上現做給金總的呢。”

香氣傳來,她手心一熱,低頭看去,是個白瓷質地的茶杯。

裏頭飄著零星的藥材和一點類似玉米須的東西,她輕輕喝了一口,有些意外。

清爽的甜味帶著特殊的香味彌散在舌尖,順著喉嚨一路滑下胃袋,她冰冷的手腳瞬間開始升溫,鼻腔裏盡是暖洋洋的氣味。

像藥材,又像茶,偏偏還帶著點馥郁的甘香。

她喝過無數名貴的茶與咖啡,哪一樣都沒有冬日裏的這杯茶那麽舒坦,忍不住誇了一句:“好喝,這是什麽茶?怎麽泡的?”

金父聽她誇獎,忍不住有點驕傲地介紹:“哪兒啊,這是煮出來的,裏頭放了甘蔗啊玉米啊還有些藥材,窈窕那丫頭說我現在身體虛弱,天天給我琢磨著煮這些,不過看著亂,喝著是還行。”

其實他謙虛了,味道哪裏止還行,這一鍋材料配合得恰到好處,他有時候喝完煮出的水,連甘蔗和玉米都會撈出來嚼幾口。

金窈窕進廚房看了眼鍋,發現早上放進鹵水的鹵料早已經燉得透爛,蓋上鍋蓋順口問道:“那我改天把這茶拿去隱宴賣了,天越來越冷,好多客人都在問能不能上熱飲。”

金父根本不管:“你自己做主就行。”

金窈窕又問:“許阿姨,您口味重不重?家裏今天的主菜是鹵味。”

許晚趕忙說:“不要管我,我吃什麽都好。”

其實她胃口一向不好,又為了身材,基本不太吃晚飯,有時候最多吃點涼拌的沙拉。更加上她現在有點後悔來金家做客,要不是出於禮貌,早就想告辭了。

哪兒還能想到吃飯的口味呢。

金窈窕便放心了一點,顧念父親的身體,又動手做起了胡椒豬肚老鴨湯。

俗話說得好,以形補形,金父肚子上開了個口子,豬肚雖然不是肚,但好歹帶個肚字嘛。

都是心理安慰,一個意思。

湯是一早就跟驅寒的茶水一起燉上的,高高的湯鍋燉了一天,水位已經只剩一半,湯汁卻已經燉成了奶白色,表面漂浮著亮晶晶的油光。

鍋蓋剛剛掀開,香氣就撲了滿臉,鍋裏煮了足足三只老鴨,骨頭都快燉酥了,皮肉更是近乎融化,切成條的豬肚伴隨著咕嘟嘟冒起的泡泡在湯裏浮沉,香氣從廚房迅速地蔓延到了客廳,並順著客廳打開透氣的一扇小窗戶鉆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一個小區的鄰居們隔著老遠聞到這股香,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金家又在做好吃的了。

你娘。

臨近的一幢房子,也正是晚餐時間,正在減肥的女主人也不管暖氣幹燥,趕緊去關窗戶,關完之後還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