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頁)

程仲卿皺眉問道:“怎麽不在屋裏等?”

程明素輕輕活動著凍僵的身體,道:“二哥是有家室的人,我怎好跟以前一樣,不管不顧往二哥屋裏闖?”

謝詩蘊柔柔喚了一聲舅舅。

程仲卿頷首,態度疏離。

丫鬟捧來熱熱的茶,程仲卿開門見山道:“這麽晚過來,想來有要事找我。”

三人都是聰明人,謝詩蘊勾引太子的事情委實上不得台面,便極有默契地不提起。

程明素輕啜一口茶,道:“倒也沒什麽大事。”

說罷她看向謝詩蘊,謝詩蘊起身,從丫鬟手裏捧過包裹,取出包裹裏的衣服。

程明素道:“吳地苦寒,紹安又是罪人之身,我們能活著已經不易,實在沒甚麽好東西給二哥的。這是蘊兒在家裏做的衣服,二哥看看合不合身?”

程仲卿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九轉十八彎,深夜做這個打扮在他院子前苦等,無非是讓他看了心軟,去求程彥讓她放過謝詩蘊罷了。

程仲卿不說話,程明素笑笑道:“我離京時母親雖私下給了不少錢,可都用來打點關系了,我不好坐吃山空,便只好與蘊兒做些針線活拿去換錢。說起來不怕二哥笑話,蘊兒的針線活兒是一等一的好,吳地不少富商都喜歡她的刺繡。”

程仲卿看了一眼謝詩蘊。

謝詩蘊比程彥大幾歲,身體卻纖瘦得很,手指也不似程彥的柔軟無骨,指腹處,還隱隱有些薄繭,渾然不是大家閨秀的十指纖纖。

程仲卿微微皺眉:“你很不必吃這些苦。”

程明素道:“我初嫁紹安時,他是世家公子的翹楚,我原本以為,似他這樣的人物,縱然成了婚,也是招蜂引蝶不安分的,可他沒有,哪怕我與他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個蘊兒,他也不曾納妾。”

說起往事,程明素面上浮上一層似月色朦朧的淺淺光暈,聲音也比往日軟和三分:“他待我如此,我又怎能在他艱難之時棄他而去?”

聽到這,程仲卿面上才緩和三分。

同富貴容易,共患難者卻極少。

這大概是他唯一欣賞程明素的一件事了。

程仲卿態度終於不似剛才冰冷,道:“蘊兒此事做的糊塗,長公主生平又最恨謝家人。”

“謝家害死鎮遠侯,便該知道長公主會報復。”

鎮遠侯是長公主的第一任駙馬,那位侯爺才是一位驚才絕艷人物,可惜與十萬將士一同戰死邊關,屍首都不曾尋回。

“我知道。”程明素連忙道:“我不敢奢求彥兒會原諒蘊兒。”

程明素把謝詩蘊推在程仲卿面前,雙膝跪地哀求道:“只是蘊兒實在命苦,她是無辜的,不該跟我與紹安一同吃苦。蘊兒身上雖流著謝家的血,可也流著程家的血,求二哥看在她算半個程家人的份兒上,把她留在華京好不好?”

程仲卿劍眉微皺。

謝詩蘊伏在程明素肩頭哭了起來。

程仲卿本就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又見謝詩蘊母女抱在一起哭的畫面實在可憐,見此只好道:“你們先別哭。”

話剛出口,忽又想起程明素一貫的作風,不由得又補上一句:“侯府並非我一個人的侯府,此事我要與彥兒商議才能決定。”

次日清晨,程彥聽完程仲卿支支吾吾的話,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這才是究極白蓮花的手段,與程明素相比,謝詩蘊那點只會裝可憐的手段簡直上不得台面。

昨夜程彥回憶書中內容,倒也讓她想起不少,按照書裏的進程,謝詩蘊進京,聖母光環照耀世人,女配縱容隨從撞人的惡名傳遍華京城,又加上謝詩蘊與太子勾搭在一起,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女配便不許謝詩蘊母女留在侯府。

程老夫人答應得痛快,卻在臨出發那一日,抱著謝詩蘊哭天搶地,說女配這是要她的命。

女配氣得跳腳,明明是謝詩蘊算計她,又算計她未婚夫,她憑什麽容忍謝詩蘊留在華京?

與女配的歇斯底裏相比,謝詩蘊在一旁攪著帕子默默垂淚,模樣可謂是我見猶憐,恰逢太子李承璋出行,以為謝詩蘊因為他的緣故遭了女主的報復,便英雄救美,一拍即合,進而奏演一出“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想起書中劇情,程彥挑了挑眉。

白蓮花對嘛?她生平最愛手撕白蓮花。

這個惡毒女配,她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