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騎馬(第2/3頁)

那小子連說不敢,看看前後,小聲道,“請看那處。”

顧皎順著小子的指點的方向,是後門正對的後巷。巷子裏停了許多馬車,好些家人和趕車坐在車架上閑聊,喝酒的,吃肉的,不一而足。因她要走,她的車已經挪到台階下,開著門等著呢。只再旁邊一點兒,卻停了另一輛眼熟的車,此時車門半敞著,裏面一盞燈照出一個修長的影子來。

李恒不會當真來接吧?

也顧不得黑,也顧不得腳下的台階。

顧皎笑著,將包袱挽在胳膊上,拎了裙子邊往對面小跑。

含煙見顧皎猛然跑起來,急了,又不敢大聲叫喚,只得也跟著過去。

然剛跑到那馬車上,便見敞開的門裏伸出一只修長的手來,將人給撈了上去。

含煙輕呼一聲,剛要叫,便聽得那個令人膽寒的男聲道,“我帶夫人走,你們自回去。”

她立刻閉嘴,僵著身體,眼睜睜看車門閉上,裏面傳來夫人輕笑的聲音。

站了會兒,楊丫兒的聲音傳來,“將軍對夫人真好。”

含煙轉身,看了楊丫兒一眼,自去車上。

楊丫兒道,“你呀,也該有個打算。”

含煙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抱著膝蓋縮在車角落,再不說話。

顧皎被李恒撈上車,還沒坐穩,車便開動起來。

她掙紮著坐直了,便見李恒靠在車壁上,嘴角帶著些微的笑意。車中掛了一個燈,燈光昏黃地落在他臉上,有種奇異的美感。特別是他選了一件銀白色的衣衫,更顯得美人如玉。

顧皎心臟砰砰跳,很是把持不住。

她笑眯著眼睛,“延之,你當真來了?”

李恒就著暗光看她一眼,“無事,隨意出來走走。”

信他個鬼呀,隨意走走是坐車?他那般愛馬,應是騎馬才對。

“這是什麽?”他戳了戳她胳膊上的包袱。

“好東西,我爹給的。”

“甚麽好東西?”

顧皎見他挺有興趣,蹭過去道,“你之前不是說先生大才,師從許慎?我既不知許慎是誰,也沒讀過他的文章。你提起的時候,什麽都不敢說,更何況要與先生鬥?只好委托爹幫忙,看能不能找到許慎先生的文章拜讀。你要不要看看,是真找著了,還是別人的偽著?”

便打開包袱,露出許多書頁來。

李恒隨意翻了翻,有眼熟的文章,也有不知從哪兒搜羅來的,真假參半。他笑了笑,“怎不找我要?”

說起這個,顧皎就哀怨了。

她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感受馬車在石頭街面上淺淺的顛簸,“你那時候冷眉冷眼,對誰都沒好話,怎麽敢找你?只好自己日日琢磨,私下找爹娘幫忙。”

說完,她仰頭看他,“我這算不算投其所好?”

“算。”

“那你開心嗎?”

“也沒什麽開心的。”

“為何?”

“刻意逢迎,小人——”

“打住。”顧皎一點也不想聽不好聽的話,“延之,先生一定沒教過你怎麽和小娘子說話。”

李恒看著她兩眼在燈火下閃閃,小嘴兒巴巴地講歪理。他就知道,只要和她說話,道理總在她那邊,也不知她腦中裝的都是什麽。他便只笑,“先生畏女如虎,一直不肯成親,怎會知道如何與娘子說話?”

畏女如虎?當真沒看出來。

“為何?”

李恒說不出來,便換了個話題,“許慎先生未出世,流落在外面的文章也十分散亂。嶽父能找到這些,已是十分難得,可惜其中泰半是誤傳。你若當真想看,可去西府正院的書房,甲字號的書架上有七八個木頭匣子,裏面裝的應該就是了。”

顧皎轉了轉眼珠,“你們的軍機重地,許我進去亂翻?”

李恒只一笑,全不當回事。顧皎便知,書房裏並沒什麽重要的東西。

如此說來,大肚瓶中裝的堪輿圖,也可看了?

真他娘不容易,來了大半年,才有機會看看地形地貌到底啥樣。

顧皎胡思亂想著,不料車已停了下來。她以為是到了西府,推開車門便要下去,結果一陣透骨涼的江風吹來,又有馬嘶嘶的聲音。

她打了個寒戰,這才發現是來校場後面了。

校場靠江,龍江乃是大河,上遊諸多支流,有溪流匯聚的,有雪山化凍的。因此,即便到夏日,江水也涼得很。

再是夜晚,山影巍巍,銀河西墜,似沉入山後面一般,只偶爾有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飛舞。

“延之,作甚?”她問。

李恒沒言語,首先下車,道,“你在此等我。”

說完,徑直往裏面走。

顧皎是有點怕的,特別是在廣袤的環境裏,又是夜晚,到處夏蟲在鳴叫,山中不知多少野獸。雖然前面有個駕車的人,但總歸不太安心。她只得坐在車中,就著燈光想翻一本書出來看,然那些惱人的蟲子又來,手背上被叮咬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