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告狀(第2/3頁)

顧皎又在前院坐了好一會兒,聽見外面有人聲才起來,道,“應是將軍他們來回來吃午食了。走,咱們接將軍去。”

午食十分豐盛,除了有各樣野味,也有從冰下取的肥魚。

因灶間足夠寬敞,各種調味料也足,還有幾個仆婦做下手,勺兒便大展身手了。龍口米糧多,魚多,山珍也多,做席面講究的是味道鮮美,原汁原味。她曉得來吃飯的除了夫人和將軍,另有顧家的老爺、少爺和魏先生,便一點也不肯將就。

湯必定是老母雞煨出來的高湯,下了山上挖的冬筍和吊了幾年的火腿,成就一鍋濃香白湯。

破開小莊外的池塘冰面,起了肥魚出來,活生生的帶著鮮味兒。就這般殺了,魚肉細細地剁成丸子,魚骨熬湯,也是兩樣菜。

又找了些鹹雞板鴨和燒鵝,一鍋蒸了。

海婆見滿桌子的肉,只那湯裏飄著些冬筍,便去外面扯了一把豆尖苗來。高湯燙過,一碗素菜,給顧皎清腸胃的。

簡單、鄉野、新鮮。

魏先生一進飯堂,立刻喜笑顏開。

“吃什麽好的呢?”他說。

顧皎推了推自家的菜,玩笑道,“吃素呢。”

他看一眼,“天寒地凍,能有一碗菜苗,黃金來也換不了呀。”

顧青山和顧瓊滿腳泥地進來,一邊找水洗手,一邊接口,“顧瓊,先生想吃喜吃新鮮清淡。你按旬進城,帶些新鮮的菜蔬和野味去孝敬先生。”

魏先生十分滿意,徑直坐下,“好肉好菜,豈能無酒?”

李恒隨後,聽見個酒字,道,“先生,崔媽媽不許你多喝酒。”

“看不見,她看不見的。”魏先生沖顧皎,“夫人,莊上可有好酒?討一口喝喝?”

顧皎才來,哪兒知道有什麽好酒?還是顧青山,拍拍顧瓊,道,“去,石倉二樓有個小隔間,裏面泥封了許多五斤裝的壇子,你抱一個出來。”

顧瓊喜笑顏開,顯然曉得那是好東西,小跑著去了。

顧青山這才對魏先生道,“不是什麽好酒,乃是高梁酒。因山下有一片旱地,種什麽收成都不好,便隨意種了些高梁和粟米。收回來堆倉裏,吃又無人吃,白壞了也可惜。四五年前得了個釀酒的方子,便找人釀了一批高粱酒,放倉裏存著。先生試試吃口,若覺得好,便搬些去城裏。”

魏先生連連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說話間,顧瓊果然抱了個酒壇子來,老遠便聞見沖人的味道。

李恒靠著顧皎坐下,對魏先生道,“只能一碗。”

“下午不騎馬,坐車,多喝些也無事。”顧青山要勸酒。

顧瓊則一把拍開泥封,扯了紅布,更濃烈的酒香氣立刻出來了。魏先生深吸一口氣,滿臉沉醉的表情。他點著酒哈哈大笑,“燒酒,對不對?是燒酒?”

顧皎的爸爸愛酒,她知燒酒。古時候釀酒技術限制,出的多是米酒類的低度濁酒,因此才有書上的故事,某壯士一口氣十八碗的誇張說法。後唐時期,一批以劍南春為代表的高度酒開始出現,又因其釀制方法,被稱為燒酒。

她倒是沒想到,這塊兒居然也出現燒酒了。

可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並不比穿越眾少多少。

“對。”顧瓊道,“先生,這是燒酒。可醉人了,我只半碗就醉。”

“那你得練練,起碼要有一碗的量。”說完,魏先生拿了一個空碗擺顧瓊面前,很豪氣道,“給先生斟滿了。”

李恒欲要勸,但不知為何,又沉默下去了。

顧皎看看他,再看看魏先生,只覺兩人看著那清亮的酒液入碗的模樣,既似懷念,又似悲傷。她便什麽也沒說,吃著自己的菜苗和白湯,陪了一餐。飯桌上,聊起了喬遷之喜,該找個好日子發請帖,正經請左近的人家來歡喜一場。譬如說,王家的,顧家的,溫家的,孫家的。

不管如何,以後要相處的日子還多呢。

要結束的時候,顧皎實在好奇燒酒是什麽味道,問顧瓊要了一點點。顧瓊先不給,可禁不起她瞪,只好給了一口。她喝了,舌頭辣得不行,但穿越了時間和空間襲來的是記憶中的味道。

她對李恒笑笑,“好喝。”

李恒有些哭笑不得,對一旁的楊丫兒道,“把夫人送回去,等下她就該醉了。”

顧皎想說沒那麽容易醉,但只坐了幾分鐘,頭就開始暈起來。這後勁,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實在頂不住,也不逞強,乖乖地就回東院了。

火墻將屋子烤得暖暖的,衾被上滿是她自己的味道。脫了大衣裳和簪環,直接滾了進去。

大約是酒,也是那點兒熟悉,令她徹底放心起來。

這世界還不算徹底陌生,只要她夠努力,吃的穿的用的,總是會回來的。

顧皎抱著這樣美好的期待,進入了夢鄉之中,也是第一次沒有被疾病折磨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