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算寬敞的包廂,本就因為男人的到來略顯擁擠,陳婉約輕飄飄吐出的那一句,又如同砸入清潭中的水滴,在人心口處蕩起陣陣漣漪。

椅子下是兩只細白的腳腕,雙腳原本生得漂亮但此時血跡斑駁,或輕或重地帶著傷和腫,陳婉約平日裏在家都穿著襪子或者拖鞋,再加上她有所掩飾,沒讓賀其琛過於注意到。

男人握著她腳腕的大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削瘦,掌心溫熱,十幾秒的接觸已經捂熱她一小截腕處。

他這樣一言不發,讓陳婉約總覺著自個兒哪裏犯了錯,做得不好,細想一番,她只不過不想讓他擔心罷了,沒必要想太多。

似是看出她此時的糾結和自我腦補,賀其琛不溫不淡地道:“你瞞著我,是不想讓我擔心嗎?”

陳婉約吞吐嗯了聲。

“是嗎?”

“……是啊。”

“確定不是在躲我?”

陳婉約猛地擡眸,沒能對上他視線,大腦跟不上思緒的運轉,她一時間沒明白他在說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只能動作緩慢地換衣服來拖延時間。

她一換衣服,又明顯地讓人看出她瘦下去幾分,男人眸地蘊色極深,一直沉靜地把她看著。

等陳婉約換完衣服準備去換鞋時,賀其琛二話不說將她鞋子提起,“不用穿了。”

和來這裏一樣,怎麽來的就怎麽走的,男人手勁大,她體重又輕得很,抱只貓似的將人撈入懷中打橫抱起,女人的兩只漂亮的低跟鞋被男人一手提著,臂膀處托著的是可勁掙紮的陳婉約。

“你放我下來——”

“我剛才練舞時還活潑亂跳的,怎麽回家就連走都不能走了?”

“被別人看見還以為我矯情呢。”

對於她的小打小鬧,賀其琛始終無動於衷。

她練舞時是怎樣的他不管。

現在,他既然看見她雙腳傷成那樣,就不可能放任她為所欲為。

-

那之後的每一天,舞房總能在準確的時間點出現賀其琛的身影。

因為常來,門口的保安大叔都和他認識了。

有時候不想進去打擾小媳婦練舞,賀其琛甚至淪落到和保安大叔討論他家狗狗生了幾條的話題。

舞團的姑娘們感慨,誰能看出來賀太太賀先生已經結婚五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天天度蜜月呢。

一開始議論的時候陳婉約不習慣,後來便雖她們說了,自個兒專心練自個兒的就行。

他接的次數多了,陳婉約沒忍住問:“你不忙嗎?”

賀其琛:“忙。”

“那你不用天天晚上都來接我的。”

“不忙。”

“……”

陳婉約只能作罷。

好在魔鬼訓練的天數差不多快結束了,急趕出來的舞台劇談不上有多出色,對於陳婉約現在的狀態來說她還算滿意。

演出的頭一天,陳婉約把貴賓席的票和後台的證件親自遞到賀其琛的手中,又塞給他一個袋子。

“這是我復出的第一部 劇,你一定要來啊。”陳婉約頗為鄭重其事地陳述,“還有,戴著這個證件呢,可以去我們後台,你要是找不到我的話,可以來這裏找。”

賀其琛:“袋子裏是什麽?”

“這是我給你買的襯衫,這次尺碼應該不會小了。”陳婉約興致勃勃,“到時候你就穿上我給你買的衣服來看我表演。”

他瞥她:“我說我去了嗎?”

“啊?”

他這個反應怪出乎人意料的。

畢竟,陳婉約知道這人可是風雨無阻地來接她回家,如果不是她知道五年來兩人沒什麽交際的話,他們還真的如同別人口中所說的恩愛夫婦了。

“怎麽了?”陳婉約不無詫異地問,“你不想來嗎?”

賀其琛回答簡短,“看情況吧。”

“為什麽?”

“忙。”

陳婉約險些罵出臟話。

這人是故意整她的吧。

她訓練的時候天天過來,怎麽到最後表演的關鍵時刻稱自己忙?

當然,過不過來是他的選擇,陳婉約左右不來,硬是逼他的話反而顯得自己小氣而不善解人意,不符合賀太太溫柔體貼的作風。

-

表演當天有三場演出,分別是挽月舞團的《葛蓓莉亞》,還有江漫柔及剩下老團員組織的《天鵝湖》,第三批表演是其他地方舞團的小舞台劇。

規模不算龐大,只能說是嶄露新角的表演賽,在此之前挽月舞團宣傳也沒有到位,倒是江漫柔那邊的架勢頗為浩蕩,集聚不少粉絲,大概是想壓她們一籌。

漫柔和她的姐妹們都是訓練已久的,配合度且不說,編排的劇都十分新穎,粉絲團體龐大,在表演之前就能碾壓別人。

這次演出沒有置入廣告費和投資商贊助,指望那點門票錢的話怕是要吃土,陳婉約初步認為,江漫柔只是單純地想要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