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什麽叫甭管在哪張床哪張凳子上呢?

康熙雖然現在不日日早朝,但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比如他在暢春園的時候,各位王公大臣基本也就放飛自我。

想在暢春園附近“體貼聖心”的就在暢春園旁挖個園子;想在京城“安心辦差、效忠大清”的就住在京城的宅邸裏,若要見皇帝也就是騎馬出城的事。

現在他突然要求一幹重臣在一個時辰內從京城四面八方趕到乾清宮,基本屬於大清紀檢委今日份的“風紀抽查”。

畢竟康熙爺嘴裏的一個時辰包含這樣幾步:侍衛們傳旨的時間、官老爺起床的時間、官老爺換衣服的時間、官老爺騎馬的時間。

顧問行把自己半條老命跑沒了,用一盞茶的功夫給侍衛們傳了聖旨。

捂著胸口看著侍衛們跟玩命一樣抽著馬跑得飛快,再擡頭看看午後的太陽,深深為各位大清重臣們難過。

這一個時辰不好趕啊……這個點,許多官老爺從官署裏出來,怕是已經要開始在後院開展精彩的夜生活了。

比如新任滿蒙都統阿靈阿就是那個窩在暢春園附近“體貼聖心”,順便打算開展下夜生活的臣子。

阿靈阿今天正在屋裏給珍珍添油加醋形容著皇帝老兒的郁悶,珍珍聽到康熙爺一百支箭沒射中幾次靶心的時候簡直是心花怒放,毫不吝嗇地在他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

“幹得好,幹得漂亮,讓他偏心眼,現在知道偏心眼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阿靈阿摟著她坐下,撩起她的衣袖,慢慢解開她纏在手臂上的白布條。

珍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哎,你幹嘛呀。”

阿靈阿說:“看看你的傷口啊,你心也太狠了,弄點泥土往自己臉上拍拍就得了,還真割自己的手臂,要是破傷風怎麽辦?快讓我看看”

珍珍刺得其實不深,但傷口很長從手肘一直到手腕,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又長又刺眼的口子。刺破的傷口早就結疤了,但跳車時撞了一下碰到不少塵土,所以至今還腫著。

阿靈阿輕輕吹了吹,心疼地問:“還疼嗎?”

珍珍嘟著嘴往他懷裏一靠。

“疼,疼死了。”

她每說一個“疼”字,阿靈阿這心口就是一揪,心裏後悔那天應該在暢春園直接拔刀把事兒再鬧得大一點,索家的這群畜生就該一股腦地都去見閻王爺去。

“不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珍珍乖巧地由他摟著,舒服地都眯起了眼。

“額娘呢?額娘這幾天還往園子裏去太後跟前?”

她說的額娘指得自然是巴雅拉氏了。

阿靈阿說:“嗯,太後為這事現在天天氣病在床上,額娘每天都到園子裏給太後侍疾,大格格也一直沒走,還住在太後身邊呢。”

珍珍緊張問:“太後娘娘沒事吧?把老人家氣病我這罪過大了!”

“沒事沒事。”阿靈阿撫著她背脊吹著她的傷口說,“額娘說了,太後的病大半是裝的,就是要逼萬歲爺嚴懲,太後眼明心亮,幫著我們呢。”

珍珍這才放下心來,又感嘆宮中果然無“傻人”。

經歷了這番變故,兩人是心有戚戚,這時候本來安撫、吹氣的簡單動作慢慢就變得不那麽簡單了。

不簡單後,兩人的眼神又不約而同地碰到一起,接著這阿靈阿給珍珍的傷口吹氣就變成了兩人嘴對嘴互相吹氣。

兩人正膩歪著準備去床上進一步深入感情的時候,為傷口愈合的大業添點阻礙時,徐鶯在外頭敲了敲門說:“少夫人,藥來了。”

珍珍渾身發燙,啞著嗓子懶懶說了一句:“什麽藥?”

徐鶯道:“劉太醫開的方子,奴婢抓了藥來熬好了湯藥,劉太醫說這藥一天得喝三劑,如此少夫人的傷才能在兩個月內好,否則至少得臥床半年。”

她妹妹徐鸞還在外補充了一句:“夫人昨天就沒喝,再不喝怕是耽誤傷口呢。”

要說這劉太醫也夠良心的,知道她是裝病後就編了個方子,還說能把重傷病人兩個月就治好,不然就要珍珍臥病在床半年。

半年啊!要讓珍珍這樣在屋子裏悶半年,她大概真得悶出病來。

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她想喝藥!尤其她連門都沒開呢,就聞著那可怕的藥味了,往後兩個月內她一天還得聞個三次!

那個叫劉長卿一定是故意的,開的藥還格外的苦,放了十足十的黃連來嚇唬她!

她此刻控制不住表情,嘴角一抽泫然欲泣。

阿靈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這天雷勾動地火的氣氛刹那間是煙消雲散。

“唉,我想吃西藥。”珍珍抱頭一聲長嘆。

阿靈阿笑著放開她去開門。

門外徐鶯端著藥碗,面上裝得嚴肅,眉眼之間卻全是笑意。

“少爺可得督促著少夫人把藥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