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三日後,刑部的折子放在了康熙的案前。

和阿靈阿所述大差不差,帥顏保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虐殺妾侍,欺瞞奪子,帥顏保知情不報且前禦史彈劾時有欺君之處。

刑部擬帥顏保福晉斬,帥顏保奪官流放。康熙讓人去刑部大牢瞧了瞧帥顏保福晉,回來說是瘋瘋癲癲人事不知,於是提筆賜帥顏保福晉自盡,帥顏保流放。

據說聖旨傳出去那日,索額圖閉門謝客,索府門前連只麻雀都沒有叫喚。

而太子的毓慶宮換了兩套瓷器,按照太子的奶公淩普對內務府總管海拉遜的說法:太子宮裏侍奉的太監和宮女打架弄壞了不少東西,這麽做實在有辱斯文,內務府趕緊送些新的來,再把人也換一換。

康熙向來縱容太子,內務府把毓慶宮所要的東西和人列了個清單讓康熙過目,康熙看了一眼後也便同意了。

不過那日午後,康熙突然吩咐自己要去暢春園住幾天,帶了德妃還有大阿哥、四阿哥、六阿哥以及幾位公主們。

至於太子,他的新師傅湯斌剛剛入京,康熙吩咐讓他們好好探討下學問,過些日子再考。

一聽說姐姐去了暢春園,珍珍便也忍不住想要把自己搬到適安園去,順便好去暢春園探望姐姐和外甥們。

沒想到她剛剛讓徐鶯徐鸞把東西收拾收拾,德妃便派了人來說:“七福晉且在府裏好好待著,過些日子再去西山。”

珍珍不解,可傳旨的人反復強調,讓阿靈阿和珍珍待在京城的府裏,其他的一句都沒有。

於是阿靈阿和珍珍的日子便如白開水一樣的無趣。一個是七品禦史上朝議事都沒他的份,一個是養胎孕婦每日定點運動健康生活。

最讓人郁悶的是,揆敘得隔三差五去暢春園點卯,於是攸寧和揆敘跟著明珠夫婦暫住在了京郊。

再加上去了毛子國一直沒回來的鄂倫岱,阿靈阿每天都在都察院和國公府兩點一線,差點沒閑出病來。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五月的暑氣飄在京城的每個角落,阿靈阿終於忍無可忍想要搬到西郊避暑時,那天有太監從暢春園來請他。

騎著馬來到闊別已久的暢春園,進入了暢春園大宮門後的九經三事殿,這是暢春園唯一一處稱得上正殿的地方,康熙在暢春園想要議正事時才會到這裏。

阿靈阿一進殿,首先是覺得背脊一涼,他趕緊掃了一圈殿內,除了禦前那些大學士重臣,他竟然看見了法喀和顏珠的身影。

他想,怪不得今日渾身發涼,原來是冤家路窄。

法喀奪爵之後人乖覺了許多,今日這樣再見阿靈阿也是低眉順眼連個“討厭某人”的眼神都沒甩。

而顏珠麽……阿靈阿看了一眼心底搖了搖頭,自家這四哥的破身板喲,看著又憔悴了三圈。

待他請完安,康熙露出一副看“兒子”一般慈祥的表情說:“小七也是穩重了許多啊。”

被康熙一路嫌棄、動不動揪耳朵的阿靈阿渾身一凜,下意識看向康熙,康熙的眼底立馬閃過了一絲“警告”。

阿靈阿立馬收回目光,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做謙恭之狀,配合著康熙演到:“萬歲爺對奴才恩重如山,多次提點、訓示於奴才,奴才不敢忘聖恩。”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禦前馬屁精阿靈阿如是想。

果然康熙滿意點點頭,繼續端著欣慰的笑容。

這麽一來一去,殿內的氣氛就著實微妙了許多。

康熙掃了一眼群臣說:“行了,正主也來了,剛才議的事接著說。”

明珠清了清嗓子,接口道:“如萬歲所言,國公之爵位承先輩之功,啟後輩之勞,在其位,當為朝廷效犬馬之勞,上可慰列祖列宗與功臣,下可做天下朝臣宗親之表率。奴才以為,遏必隆第七子阿靈阿,正室所出嫡脈所在,其又年少有為,前有科舉功名後有江南之功,可承襲遏必隆之爵位。”

阿靈阿這下明白了,原來是為了他便宜阿瑪的國公爵位啊。

瞧瞧,明珠一番慷慨陳詞以後,法喀就是埋著頭周身都散發著怨氣,顏珠本來蒼白的臉還掛上了兩滴冷汗,顏珠的老丈人佟國維臉上就跟被拍了煤灰一樣苦。

看看明珠說話這腔調,先是嫡子把法喀和顏珠兩個側室所出踩一腳,再是年少有為把法喀這個法制咖踩一腳,再是功勞科舉把顏珠這個當差都要生場大病的病秧子踩了一腳。

鑒於明珠踩得太狠太猛,阿靈阿決定立馬跪下來自謙一番:“奴才當不起。”

“起來起來。”康熙揮揮手示意他別跪著說話,“當不當得起以後就知道了。”

康熙的話都說成了這樣,那便是已下定決心的意思。

佟國維略有不甘,他問:“萬歲爺,阿靈阿已有一等輕車都尉之爵,這與國公爵不知如何並處?當年封爵時,此爵位乃為遏公軍功所得,國公爵位乃為圖爾格軍功所傳,萬歲爺念軍功不可忘一分為二,如今是否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