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阿靈阿心裏頭嘀咕:這李念原總不至於比康熙爺還難搞吧?他都能從康熙爺手裏娶到他媳婦了就不信搞不定一個鹽商。

心裏這樣想著他面上沒露出半分,繼續陪著傅達禮喝酒。兩人把酒言歡談得正投機,傅達禮的長隨進門來說:“老爺,靳大人自天妃匣回來了。”

傅達禮把酒杯一放,激動地一把拉起阿靈阿。

“你們明日就要去揚州我原以為碰不上了,真是老天爺有眼,走,我領你去見見咱們的河道總督大人。”

阿靈阿作為一個上輩子經常混跡鐵血論壇的人,傅達禮他並未聽說過,但靳輔他卻是如雷貫耳。

鐵血曾經有一高樓專門就是討論歷史上幾位知名的治水名臣誰最了不起,其中就提到了傅達禮口中的這一位。

兩人匆匆趕到碼頭邊,一艘哨船在夜色中緩緩靠岸,跳板一放,兩個仆人打著燈籠在前,引著一身材高大的男子上岸。

阿靈阿心知這便是那河道總督靳輔了。

“紫垣兄。”

靳輔臉上略有些疲色,但目光如炬精神尚好,他見是傅達禮客氣地說:“傅老弟,勞煩你每回都來接我。”

他眼睛一轉瞧見傅達禮身後還跟了個衣著富貴的年輕人,疑惑地問:“這位是……”

傅達禮側過身,比著阿靈阿說:“這位是故恪僖公遏必隆大人的小兒子,一等輕車都尉目下領著巡鹽禦史的阿靈阿。”

靳輔是鑲黃旗漢軍旗人,滿洲鑲黃旗鈕祜祿氏額亦都一族他當然是如雷貫耳。

“我記得傅兄的小堂妹是嫁了弘毅公府……”

傅達禮頗帶了幾分自豪地道:“這一位便是小堂妹的夫婿了。”

阿靈阿拱手作揖:“見過靳大人。”

三人寒暄一番便一起去到傅達禮府上,由傅達禮設宴為靳輔洗塵接風。

靳輔雖說人不在京,可不代表他對京中的事毫無所知,哪一位封疆大吏不是人在地方心在朝廷的,京城之中靳輔也有自己的線人。宮中德妃受寵,德妃又牽線搭橋把自己妹妹嫁進一等公府的事他自然也是略有耳聞。

他原本以為這一等公府的七少爺不過是一尋常紈絝子弟,今日一見阿靈阿生得一表人才,言談舉止之間不自覺地流露出書生氣質,便知此人能來做這官小權大的巡鹽禦史,必是深得皇帝信任有其過人之處。

即如此,倒是個絕妙的好機會。

靳輔輕輕捏著手裏的小酒盅,不動聲色之間心思已是轉了幾轉。

此時傅達禮剛好問了一句:“紫垣兄,天妃匣一代水勢如何?”

靳輔一聽,暗呵一聲“問得好”,放下酒盅一臉愁眉不展。

“水勢濤濤,足見上遊水流之湍急,照此形勢,來年春汛之時,怕是兩岸長堤不保啊……”

傅達禮臉色一變,漕運總督和河道總督同在淮安,全因一條黃河系兩岸生靈數百萬,亦系南北漕運之命脈,若是黃河決堤,那漕運必然也就此斷絕。

他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阿靈阿,漕運若是停了,那兩淮的鹽就運不出去,鹽稅必然大受影響,這一張桌子上的三個人都交不了差。

阿靈阿心裏雖然也有些震動,但他到底是看過歷史的,知道自從這位河道總督上任之後黃河再沒決堤過,情勢雖急,眼前之人應當已有應對之法。

“總督大人可是已有對策?”

靳輔順水推舟道:“我巡河三月,前思後想,唯有挑開中河這一個辦法。”

他命人取來紙筆,興致沖沖地畫給兩人看中河應該怎麽開辟,又如何引水入河的方法,傅達禮這些年輔助靳輔治河也稱得上是半個專家,靳輔說完他就拍著大腿稱“妙哉妙哉”。

靳輔問:“禦史大人覺得此法如何?”

阿靈阿於水利工程那是個大外行,但靳輔開拓中河的辦法當年在論壇上是被一致誇贊的奇思妙想,他遂說:“大人此法甚妙。”

靳輔起身對著阿靈阿一拜:“既如此,為了兩岸百姓,彼時還請禦史大人多多施以援手。”

阿靈阿一怔,旋即苦笑著還禮:“大人客氣,朝廷之稅自然用在朝廷之需上。”

兩人這一來一往之間已是定下了數百萬兩白銀之巨的交易。

靳輔要開拓中河,這一項工程少說也要二、三百萬兩銀子,朝廷如今剛從三藩之亂中恢復,國庫裏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的現銀,這錢只可能從阿靈阿負責的鹽稅裏出。

靳輔這是暗示阿靈阿,他收來的稅銀,他是要定了。

傅達禮輕輕往阿靈阿的肩上一拍。

“小七爺,您就多幫幫忙,要說兩江一代的官員,哪個不是日日在府衙之中享受江南的富貴,再看我這位紫垣兄,一年三百六日,一多半的時間都飄在水上,還得時時忍受朝廷裏莫須有的彈劾,尤其是那索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