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揆敘手一揮,鄂倫岱帶著一幹兄弟們沖到了門前,然後齊齊轉身看向了揆敘。

“你們……”

揆敘根本沒反應過來,而阿靈阿躲在人群裏喊了一聲:“新郎官帶的人反水啦!”

這一聲,讓所有圍觀的人都亢奮了起來,紛紛摩拳擦掌看這出天大的熱鬧。

揆敘太熟悉阿靈阿的聲音了,他低聲罵了一句:“死阿靈阿!”

揆敘怒氣沖沖地看向鄂倫岱:“鄂倫岱,我可沒對不起你的地方啊。”

鄂倫岱揮揮手,把他抱怨當蒼蠅一樣趕走。接著清了清嗓子,說出了題目:“請探花郎以十二月為題作詩十二首。”

揆敘想掙紮,但鄂倫岱帶著彪形大漢守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給他機會。

幸好揆敘這文采是千錘百煉,稍稍想了想便以十二月花令作了詩,除了平仄稍有瑕疵,其他都是上乘。

阿靈阿依然躲在人群裏,他捏著嗓子又喊道:“探花郎看上去身板弱啊,這回頭新娘子背不動怎麽辦?”

“阿靈阿,你再說小爺弱試試?”

鄂倫岱叉著腰說:“這樣吧,你要不弱也行,紅纓槍你得耍一個吧?”

揆敘臉上一黑,這死阿靈阿迎親的時候都沒舞紅纓槍,竟然有臉要他舞?

這時,不知道哪兒遞出來一杆,逼得揆敘無法只能舞幾招。

好在他雖然身材瘦弱,論武是遠遠比不上鄂倫岱和阿靈阿,但到底是滿人,從小也是學過的,真舞起來雖說勁道有些不足,但一招一式也是似模似樣的。

他耍完拿槍一戳地吼了一句:“阿靈阿,行了沒!”

這時候阿靈阿突然竄出來,對著鄂倫岱吼道:“鄂倫岱,你幹什麽呢?兄弟娶親,你就這麽欺負人呢!”

一幹彪悍的侍衛都被阿靈阿的裝腔作勢引得大笑,這才紛紛往裏替揆敘去撞開額駙府的大門。

外面鬧得厲害,珍珍則在裏面為攸寧最後打點禮服。

郡主一直在那兒碎碎念著:“這個要鎖好不能摔出來,那個箱籠要先搬出去,那邊那個送子觀音不能這麽放。”

一圈都看完,她又轉回攸寧身邊,拿著紅蓋頭走到她面前。

“都說要小舅子背出門的,咱們家沒了這規矩,就讓我替你額娘送送你。”

聽到去世的柔嘉公主,攸寧垂眸乖巧地點點頭。郡主牽著的她的手走到內室勉強坐著的耿聚忠面前,耿聚忠在初夏還穿著厚厚的外襖,他難掩激動咳嗽了幾聲,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鎖片放在攸寧懷裏。

“你額娘讓我在你嫁出去那日給你的,收好啊。”

公主去世,內務府按例會將公主遺物和公主府一應收回,攸寧從小能得到的母親遺物大多是皇太後後來的賞賜。

只有目下這一件,是真真實實她額娘想留給她的。

攸寧解開鎖片的鏈子扣,交在耿聚忠手中,轉過身說:“阿瑪幫我帶上吧。”

耿聚忠抖著手,由兩個下人架著才勉強能給攸寧帶上。

他戴完輕聲說:“去吧去吧,總要嫁人的,去吧。”

攸寧這婚事宮裏派了教引嬤嬤,倒是不用再讓人背,只是行禮又多了幾個步驟。

珍珍陪著她走到二院便要止步,她最後捏了捏攸寧的手心,小聲說:“別怕,我給你放了冊子在梳妝匣子裏,別怕。”

攸寧點點頭,由郡主蓋上紅蓋頭,在教引嬤嬤的引導下往外走去。

送走攸寧,珍珍真心實意地松了口氣,這時徐鸞走了過來在珍珍耳邊輕聲將門外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珍珍扶額,知道阿靈阿這是打擊報復揆敘當年裝她娘家人的事,以她對阿靈阿的了解,這後頭還沒完呢。

“姑爺呢?現在在哪?”

“跟著迎親的隊伍去明相府上了。”

“備車備車,我這是做完娘家人還得去做婆家人。”

於是珍珍緊趕慢趕地去了什刹海的明相府,門口接待客人的管事見是她來了趕緊去通報明相夫人覺羅氏。

覺羅氏見到珍珍疑惑地問:“七福晉不是在額駙府嗎?”

珍珍福了福說:“是來瞧瞧我家七爺的,怕他喝了酒在貴府鬧得丟臉。”

覺羅氏是通透精明的人,迎親阿靈阿鬧揆敘那點事兒她自然不會錯過,聽珍珍一句話就知道她的來意。

不過覺羅氏和珍珍都不急,畢竟婚事哪有不鬧的,這年頭婚事就得鬧著笑著才有意思才有喜氣,像阿靈阿和鄂倫岱這樣和揆敘交好的弟兄是最好的推手。

覺羅氏和珍珍也擺了一壺佳釀,兩人坐在後堂就著一些小菜說著點京中的閑話。覺羅氏很健談,言語間還告訴了珍珍不少關於前院那些人的“小事”。

“滿洲讀書人家不多,你們國公府的五福晉家是最出名的了,當年福保看上福晉聽說也是傾慕才氣。”

珍珍搖搖頭說:“我倒是還沒見過五哥呢,我嫁過去之前他就領差出京了,到現在還沒回來。這般傾慕佳人大概也是讀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