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閨房內的人在靜默了一瞬後立即忙亂了起來,有的人忙著去尋紅蓋頭,有的人忙著去找新娘一會兒要掛身上的吉祥帶。

而徐鶯徐鸞兩姊妹則不約而同瞧了眼已經臉頰緋紅的自家小姐,接著笑著跟著博啟出去堵門。

而一早上都緊繃著臉,焦慮症發做到極致的塞和裏氏這會兒突然顯見地松垮了下來。

“夫人,該給小姐帶釵了。”

徐大柱媳婦手中的托盤上放了十八支金釵,這其中有宮內德妃所賜,有傅達禮夫人那拉氏為珍珍添的妝,余下的都是塞和裏氏和李氏為珍珍在京城最好的金店新打的。要準備那麽多的金釵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辦到的,李氏和塞和裏氏未雨綢繆,自打家境好起來之後就開始慢慢準備上了。

塞和裏氏靜靜地端詳了一會兒面前已經盛裝打扮起來的小女兒,然後挑了一支最華貴的金釵插進女兒已經盤起的發髻中。

“是啊,插完發簪就是該走的時辰了。”

塞和裏氏的聲音很輕很柔,完全沒有了前半程的風風火火和緊張不安,有的全是傷感和不舍。

珍珍因塞和裏氏這句話而眼圈泛紅,珍珍當年在現代很小時候就離開父母住校,父母後來感情不和工作又都忙碌就更少關心她,連高考志願都是珍珍自己選的。再後來心態生活早已獨立的她去異鄉求學也很少回家,以至於她和朗清快要談婚論嫁之前,父母都沒有時間聚在一起和未來女婿的家人談下婚事。

她記得剛剛有要和朗清成家的想法時,她給媽媽打過一電話,媽媽聽完後說:“那就過年再說吧。”

珍珍聽著電話瞧了眼窗外被艷陽炙烤的路面,說:“那還有半年呢。”

“我接下來要去美國研修,你爸要升院長,等到過年再看看吧。”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珍珍很難將塞和裏氏完全等同於她的母親,但十年了,珍珍已經分不清母親和像母親之間的區別。

“額娘……”

塞和裏氏的手輕輕捧著她盛妝嬌艷的臉龐,“乖孩子,別說話,讓額娘把這發簪替你戴完。”

後院的閨閣中,母女兩人平靜地相守在一起度過這最後的時光,前院裏此時是人聲鼎沸,來觀禮和賀喜的賓客們紛紛湧至正門口瞧熱鬧。

阿靈阿精心準備的、那長有兩裏的迎親隊伍才在南官府巷的胡同口露出個了頭,以耿柱為首的吳雅氏青年少壯們就把大門一合栓上門栓。門內這群高矮胖瘦、或壯或弱的男子們在門前站成一排,從裏面把大門給堵了個結實。他們這是嚴防死守,確保跟著阿靈阿來迎親的人沒有一點空隙能鉆進威武家的大門。

娘家人給迎親的隊伍使點絆子是常事,可這群珍珍的堂兄們可是拿了“最高規格”的堵門方式來招待阿靈阿。

要問他們為什麽這麽狠?

開玩笑,他們小時候哪個沒受過阿靈阿的拳頭,就算沒受過也是在阿靈阿那京城一霸小七爺的淫威下長大的。

這會兒這臭小子要娶他們家最可愛的小堂妹,哪裏能這樣容易放他過關!

尤其是多畢家的耿柱,他可還記得當年阿靈阿在王伯的餛飩攤上欺負珍珍、偷她餛飩的事情,當初他就記得阿靈阿瞧堂妹那眼神裏帶著不對勁。

唉,果然沒防住!現在人都要嫁過去了!

“哎,讓讓,讓讓。”

徐鶯和徐鸞姐妹兩從人群裏帶著博啟擠了出來,一瞅著耿柱他們這排場便笑了。

“耿柱大爺,可是堵嚴實了?”

耿柱拍著胸脯說:“鶯姐姐放心,堵嚴實了!保管叫他插翅難進!兄弟們還從角門抓著了一條漏網之魚。”

他朝背後的弟弟們使了個顏色,長壽領著個有點面黃肌瘦的少年從一群彪形大漢的人堆裏走了出來。

那少年嘴裏嚷嚷著“放開我,我是來幫忙的”,邊喊邊在長壽手裏死命掙紮,奈何長壽長得人高馬大,而他身材纖弱,任少年怎麽掙紮都掙不脫長壽的手,只能像一只小雞一樣被長壽從隊伍裏末一路抓手裏拎到了最前頭。

徐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只見他雖然神色憔悴但容貌清秀一身暗花綢緞,腰上還懸著玲瓏剔透的美玉,一看就是哪家的少爺,忙讓長壽這個大粗人把人給放了。

“這位少爺,家裏哥哥們也是一時心急得罪了,不知少爺怎麽稱呼?可是咱們姑爺的朋友前來觀禮的?”

少年狠狠地瞪了長壽一眼,驕傲地一揚下巴說:“小爺的大名就不同你們說了,我是來幫忙的。”

“幫忙?”

少年點點頭,搓著拳頭說的義正言辭:“當然啊,我是來幫忙堵阿靈阿的!“

他搓了搓手,眼裏跳動著熊熊的復仇之火。

“小爺的婚事都沒著落呢,他到要先抱得美人歸了,哪有這樣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