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懷著對薩穆哈的期冀,塞和裏氏每天都過得忐忑不安,可日日傳來的消息都在加重她的擔憂。

先是吳雅家的隔壁鄰居萬琉哈氏傳來了壞消息,他家在內務府也有不少當差之人,和珍珍她姐年歲相仿的女兒也在今年小選之列。

萬琉哈氏自然是托了人想去將女兒保下來,可沒想銀子送了去,席面也請吃了好幾頓,最後還是生生被拒。

內務府主選的幾位口風極為一致:不行,真的不行,老兄弟們可別為難我們,宮裏生生等著人用,未來的太子爺要是沒好人伺候著咱們都得掉腦袋。

而更壞的消息則出在冬至後,薩穆哈又要外派辦差了。

薩穆哈雖然是進士文人出身,但人卻孔武,去歲三藩剛亂時他恰好在貴州,時任貴州總督甘文焜派了兩批人馬星夜兼程回京報信。

薩穆哈頭腦活絡身體強健,比另一隊早七日到京,是第一個向皇帝奏報三藩已反之人。

這件大功立下後,薩穆哈仕途便有了光明之向,再次被外派辦差便是皇帝再給他一次立功的機會。

薩穆哈的夫人王佳氏卻不是安分的人,她聽得薩穆哈要在這時候拋下女兒出京,在家鬧了個天翻地覆雞飛狗跳。

據說抹脖子上吊無所不用其極,直鬧到半夜裏金絲套胡同和南官府胡同住的十幾戶人家紛紛點燈起來看個究竟。

要說這薩穆哈向來對王佳氏頗多容忍,可這回卻是鐵了心要整治她,深夜裏就叫了家仆把王佳氏鎖起來,然後連夜去見了大房的傅達禮。

他向傅達禮傳達的核心思想便是:在他出京辦差期間無論如何要家中看死了王佳氏,且不許兩個女兒和她接觸。

傅達禮是個老實人和禮義人,也頗多看不上王佳氏嬌慣無狀的樣子,薩穆哈親自來請托自然應下。

但終了,他還是添得一句:“這內務府小選當真沒有可通的路子了?”

薩穆哈苦笑一聲:“這回尚家高家幾家大戶做了手腳後,剩下的人內務府將將夠用,哪裏還能再通路子。知道這事後她成日與我鬧,還想扣了大房的銀子合做五十兩再去試試,被我知道了才鎖起來。也怪我素日慣著她,這才讓她如此無法無天,唉,真讓你們見笑了。”

說著又叫家仆端了銀子出來讓傅達禮還回威武家,傅達禮收下後又囑咐了他一番路途小心、辦差謹慎的話。

這事第二日傅達禮便告訴了額森,額森怔了半天,猛抽一口煙說:“罷了罷了,我老頭年輕時候給太皇太後做了十年羊湯,現在我孫女再去伺候那是福氣。”

李氏比額森多了個心眼,摟著珍珍問:“薩兄弟就這麽把媳婦鎖起來了?他馬上出京了,可別鬧出事。”

傅達禮略略說了薩穆哈的安排,隨後感嘆了一句:“他這媳婦要是有她姐姐一分好也行啊……”

珍珍在李氏懷裏豎著耳朵似乎聽見了什麽新“八卦”,可一屋子大人又不把話說清楚。直到傅達禮走了,她才拉拉李氏悄悄問:“阿奶阿奶,姐姐的事沒有辦法了嗎?”

李氏點頭,隨後對額森說:“你去隔壁和威武他們傳個話,話說的緩一些,別讓兒媳婦鬧。”

額森得了令,匆匆而去。他去了東廂,片刻後就傳來了塞和裏氏的哭聲,李氏是意料之中聽見這吵鬧沒有半分波動。

她拍了拍懷裏的珍珍問:“你還想為什麽?剛剛你大堂兄在這裏,我見你眼睛直轉。”

珍珍感嘆自家阿奶真是火眼金睛,遂把實話說了:“阿奶,我就是不懂大堂兄那句他媳婦要是有她姐姐一分好,這是個什麽意思?”

李氏拍拍珍珍的前額有些嗔怪又有些教訓地說:“小孩子家家怎麽能問這些?”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珍珍想自己明明二十多人,只是被塞進了五歲的身體,接著她拿手比了比嚷嚷,“我最近又長高了那麽多呢!”

“好好好。”

李氏耗不過珍珍的死纏爛打,於是撿了要緊的事說與她。

原來這薩穆哈原本有一位原配大王佳氏,溫柔賢淑大方得體,可惜身子不好膝下無出英年早逝,原配過世後薩穆哈又娶了原配的妹妹小王佳氏。

“可這小王佳氏不好,那薩爺爺為什麽還要娶她呀?”

仗著童言無忌,珍珍把心裏想問的一股腦都倒了出來,李氏聽此一問猶疑了好大一會兒才尷尬地說了句:“當年小王佳氏在姐姐病榻前照顧的不錯。”

李氏是遮掩了過去,可珍珍畢竟不是小孩子,她話裏聽音明白了這其中的隱諱涵義。

感情這薩穆哈家就是個大小周後和李後主的故事,什麽大周後病重,小周後和李後主偷情,大周後最後氣到病亡。

渣男,千古渣男千篇一律!

是夜,珍珍在被窩裏安慰要進宮的姐姐,又按耐不住把新知道的軼事告訴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