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梁溫月下樓給他們買了水和宵夜,然後抱著初初去酒店睡覺了,鐘渝和季殊並排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長椅上守著,說是不困,但四五點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眯了一下。

後來是脖子疼醒的,她睡著之後靠到了季殊肩膀上,一直歪著脖子,差點落枕。

鐘渝捂著脖子坐好,發現自己身上披著季殊的西裝。

走廊兩邊的窗戶都是開著的,昨晚季殊就要脫外套給她穿,她嘴硬說不冷不要。

估計是睡著之後季殊給她披的。

旁邊的季殊頭仰著靠在墻壁上睡著了,鐘渝想把衣服披回到他身上,結果她才剛動他就睜開了眼睛。

他只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低聲說:“披著吧,我不冷。”

鐘渝只好哦了一聲。

他們坐了一會梁溫月就打電話過來,要他們過去睡覺,換她回來。

“你這才。”鐘渝看了看時間,“才睡了幾個小時,你再睡會吧,我不要緊的。”

“我睡不著啊。”梁溫月嘆了口氣說,“心裏老懸著,而且就算你不睡,你也得考慮季殊啊,人陪你一晚上了,你讓他過來睡會吧。”

鐘渝只好答應了。

“我媽讓我們過去換她過來。”鐘渝掛了電話說,“初初還沒醒,得有人陪著。”

季殊沒說什麽,點點頭跟著她一起回了酒店。

他們在路上買了早餐,回酒店跟梁溫月一起吃了,吃過東西之後梁溫月自己一個人回了醫院,鐘渝本來想陪著她的,但梁溫月一直讓她眯一會。

她只能由她去了。

在醫院呆了一晚上,季殊肯定是要洗澡的,他洗完出來之後鐘渝也進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季殊已經躺在床上抱著初初的小腳丫睡著了,

鐘渝擦著頭發過去幫他蓋好被子,又把他脫下的西裝掛進衣櫥,然後才到床上去。

這個床很大,但鐘渝盡量讓自己只占一個角,遠離季殊不碰到他。

她感覺自己也沒睡多久,零零碎碎做了好多看不清的夢,然後又被手機鈴聲驚醒。

鐘渝睜不開眼睛,手在床上摸索,直到另一只手湊過來碰到了她,把她的手機塞到她手裏。

“喂?”鐘渝舉著手機模糊地開口。

“鐘渝,他走了。”

她才猛然從黑暗的夢中掙紮回來。

她握著手機起身,剛下床就眼一黑腿一軟,如墜雲端般地往下墜,一雙手在後面及時攬住了她的腰把她穩穩接住。

短暫的暈眩過後,她才恢復神智,眼睛這才聚焦,對上季殊那雙深黑的稍顯關心的眸子。

“沒事,睡眠不足大腦有些缺氧。”鐘渝扶著床坐好,“我坐會就行。”

季殊仍然望著她。

“真的,我沒事。”鐘渝笑著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窗簾沒有拉好,有光泄進來,有些刺眼,所以她視線有些模糊,“絕對不是因為他才這樣的,我還不至於為了他昏過去。”

季殊似乎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瞼。

那塊全濕了。

“我本來都不想來的,我媽她非要來。”她渾然不覺地控訴著,“死就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嗎?她不記得她以前怎麽對我們的了嗎?大過年的,和我媽婚都沒離就把那個女人領進家門了,把我媽逼走,還讓我改口叫那個女人媽。”鐘渝的聲音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他還給我取名叫鐘渝,說對我媽一見鐘情,至死不渝,搞得我這個名字像個笑話!我都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啊?”

“鐘渝……”季殊叫她。

“別叫我!”她紅著眼睛聲嘶力竭,情緒瀕臨崩潰,“別叫我這個名字!我不跟她姓!”

“好好好。”季殊伸手攬她入懷,聲音溫柔,動作輕緩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撫她,“小薄,小點聲,初初要被你吵醒了。”

鐘渝在他懷裏終於嗚咽著哭了出來,並且更委屈了,“你眼裏就只有初初是嗎?你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

季殊頓了頓,柔聲道:“在乎的。”

季殊難得地說出了這種話哄她,只可惜這會鐘渝腦袋亂得像漿糊,根本沒反應過來,還在嗚嗚嗚地哭,“不是說禍害遺千年的嗎……”

她在酒店哭了好大一會才止住,然後洗了把臉要去醫院。

季殊本來想跟她去的,但是初初沒醒,而且鐘渝也不想他再摻和進來了。

“畢竟是白事,跟你也沒關系,你就別去了吧。”鐘渝說,“你什麽時候回去?”

季殊遲疑了一會。

鐘渝一看他這個神色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連忙說:“我跟我媽真的搞得定的,初初醒了你把她帶過去給我們就行,真的不用你留在這的。”

“我等你們一塊回去。”季殊說。

“等我們的話趕不上飛機去東京怎麽辦?”

季殊不以為意地搖搖頭,“不去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