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語氣太過繾綣,叫鐘渝聽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上一次他用同樣的語氣問同樣的話,還是在兩人剛結婚的時候,夫妻兩玩小情趣,季殊弄疼了她,她生氣了不理他,他就是這樣無奈地伏在她身上,柔聲問她:“怎麽又生氣了?”

那似乎也是唯一一次。

鐘渝很少生他的氣,一來他這樣的人,也沒什麽地方會惹她生氣,二來季殊一般很少會顧及到別人的情緒,很多時候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懶得搭理。他們感情破裂冷戰那段時間,鐘渝每天都在發脾氣找他茬,季殊都視若無睹,她鬧過分了,他最多也只是冷冷一瞥。

鐘渝特別記得有一次,他去參加什麽晚宴,需要帶家眷,他帶上了她。宴會上,有個女人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以為只是一個女伴,趁著她去洗手間的時候,各種勾搭季殊,黏著他和他說話,最後還把口紅蹭到他西裝上了。

回去之後鐘渝大動肝火,把他那套西裝丟下了樓,讓阿姨拿去燒了,還把同款的也一並扔下去。

阿姨站在客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惴惴不安的望著他們兩個人,還開口勸了鐘渝幾句。

季殊就坐在沙發裏,面沉如水,聲音冷冰冰的:“讓她鬧。”

“讓她鬧。”

“怎麽又生氣了?”

記憶裏冷漠的聲音,和此刻的低語重合在一起,讓鐘渝有些恍惚。

“我沒有啊。”鐘渝嘴硬說。

“沒有為什麽不接電話?”季殊問。

“我怎麽沒接了?現在不是接了嗎?”鐘渝反駁。

鐘渝知道他說的不接電話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指她接了電話沒說話,直接遞給初初了,但她暫時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季殊也沒跟她多糾結於這個細節,很快就撇開了話題,說:“晚上有個飯局,可能很晚才能回去了。”

鐘渝哦了一聲,“意思是讓我現在就回家是嗎?”

季殊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解讀這句話,皺著眉停頓了幾秒,才冷冷說了一句“隨你”,然後就比她更快地掛了電話。

把這口氣撒回去了的鐘渝,頓時心情大好。

她抱著初初回家了,好幾天沒見到外婆,初初還怪想的,到家之後就一直黏著她,梁溫月要去打麻將她也要跟著。

“你別帶她去打麻將。”鐘渝抱著電腦說,“有人抽煙烏七八糟的。”

“知道知道。”梁溫月幫初初穿鞋,“我就帶她去遛遛彎。”

初初被帶走之後,鐘渝覺得世界都清凈了。

她抓緊時間碼字,想趕在月底之前完成發布。

之後幾天,她幾乎都沒出門,就是有時候初初太吵了,她才會抱著筆記本到小區樓下的咖啡廳坐一下午。

她那天照例去咖啡廳碼字,晚上梁溫月打電話讓她回去吃飯的時候,她收拾電腦起來買單,卻被服務員告知已經有人幫她結過賬了。

“是什麽人?”鐘渝問,“男的女的?”

“一位靠窗坐的客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服務員說,“高高瘦瘦的。”

“好,謝謝啊。”

回去之後鐘渝也一直在琢磨是誰給她買的單,一直到過了兩天,她再去咖啡廳的時候,剛好碰到許致秦來買咖啡。

她還想裝作沒看到,對方就先過來跟她打招呼了。

鐘渝只好也沖他笑笑,“好巧,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都搬走了。”

“沒有。”許致秦神態自然地跟她說著話,仿佛兩人就是普通朋友,“只是這段時間都比較忙。”

“忙還來咖啡廳啊?”

“我經常過來買咖啡,因為上夜班有時候會犯困。”

“這樣。”鐘渝說,“我都沒見過你。”

她說完這句話就突然想到,那天幫她結賬的人,說不定是他?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是你敲鍵盤太認真了,沒留意到我進來。”

“那天是你幫我買單嗎?”鐘渝問。

對方笑笑,“你說呢?”

先前兩人雖然沒有在談戀愛,但曖昧期他去相親並且陪女孩子逛街被她發現了是事實。

在鐘渝這雖說達不到渣男的標準,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遠離他了。

所以再見面,對方還若無其事地給她買單和她搭話,鐘渝其實還蠻膈應的。

“謝謝你啊,多少錢,我轉給你吧。”

“怎麽轉?”許致秦笑著說,“你不是都把我刪了嗎?”

大意了,鐘渝心想,原來他在這等著自己呢。

“可以直接收款碼。”鐘渝說。

“那倒不必了。”他說,“難不成我現在都不配請你喝一杯咖啡了嗎?”

鐘渝啞口。

大概是看出她的態度不冷不熱,所以許致秦買好了自己的咖啡就走了,並沒有多耽擱。

但之後幾天,鐘渝老是能碰見他。

去咖啡廳能碰見他來買咖啡,去菜市場買菜也能碰見他,晚上帶初初去旁邊的小公園散個步也能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