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

趙淵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真兇?這真兇不就是沈鳳璋本人嗎?

她居然還賊還捉賊?!真是太無恥了!

想到沈鳳璋害自己昨晚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一夜,趙淵穆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那些手下, 也都蠢貨!明明昨晚他已經暗示他們——找不到人就立刻回來, 他們居然還能在外邊待到天快亮才回來!

壓下心裏的怒火,在父皇面前, 趙淵穆還是努力保持住鎮定平靜的模樣。他朝父皇行了個禮, 胸有成竹開口道:“父皇, 殺死那名宮仆的兇手, 兒臣已經找到了。”

當今至尊看了兒子一眼, 臉上顯出幾分好奇, 哦了一聲,問道:“是誰?”

趙淵穆朝一旁的沈鳳璋瞥了一眼, 桃花眼裏閃動著惡意,還有幾絲興奮與得意, 他看向當今至尊,“父皇,兇手就是她!”

當今至尊看著被趙淵穆指著的沈鳳璋, 微微蹙眉,沖趙淵穆呵了一句, “胡鬧。”

“阿璋怎麽會是兇手呢?”

“父皇, 我既然敢這樣說, 當然是因為有證據。”趙淵穆說著,朝外面喊了聲,“把人帶過來!”

一名內侍引著一名宮女從外面走進來。

“父皇, 這名宮女就是證人!”趙淵穆轉頭,朝著跪在地上的宮女肅容命令,“把昨晚的事全都說出來,不得有任何隱瞞!”

沈鳳璋站在一旁,神情平淡,看不出心虛或者著急。她已經認出,這名宮女正是昨晚等在那座閑置宮殿裏那人,很顯然,趙淵穆還沒放棄他之前的想法。

果然,在趙淵穆下令之後,那名宮女雙眼盈潤,無聲落淚,開始控訴起她昨晚的“暴行”來。

“沈大人拉著奴不放,欲對奴行不軌之事。文內侍見了,想要阻止,沒想到卻被,卻被——”宮女臉上適時露出驚懼之色,停頓了兩下,才說完後半句話,“卻被沈大人一下殺死了。奴都看到了,沈大人隨身帶著把弩,連入宮都沒有摘下。”

趙淵穆聽完宮人的話,當即朝著父皇道:“證據確鑿!父皇,還不快讓人把沈鳳璋抓起來!”

和趙淵穆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當今至尊臉上神情淡淡,面無表情,連方才顯露出來的,對愛子到來的高興都不知在何時消失一空。

他坐在書案後,凝眸望著趙淵穆,淡聲問道:“你可知那名宮人死在何時?”

滿心激動的趙淵穆一愣,回憶著昨晚的時間,不甚確定地開口,“戊時四刻?”

“那你知道沈鳳璋是何時出宮的嗎?”

“知道!”趙淵穆想到這個就咬牙切齒,“她是醜時以後才出的宮。”

當今至尊淡聲,“她是戊時一刻出的宮。”

“怎麽可能!”趙淵穆是如此不敢置信,以致於再也維持不住自己從容沉穩的偽裝,下意識脫口而出,“父皇,她就是醜時以後才出的宮!”

恰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沈鳳璋上前一步,朝當今至尊道:“陛下,既然襄陽王殿下不信微臣是戊時一刻出宮,不如傳昨晚守宮門的侍衛們來詢問一下。”

一見沈鳳璋胸有成竹,主動站出來說要對峙,趙淵穆頓時明白過來沈鳳璋做了什麽!他狠狠瞪了一眼沈鳳璋,心裏憋著老大一口氣,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讓沈鳳璋逃過一次。

想了又想,他腦中靈光一閃,當即轉頭朝當今至尊興奮開口,“父皇!昨晚那名死掉的宮仆掙紮時,曾弄傷了沈鳳璋的手臂,只要看看她手臂上有沒有新的傷口,就能知曉人到底是不是她殺的!”

見到趙淵穆這副模樣,當今至尊眼眸裏流露幾絲失望之色,“夠了!”他朝趙淵穆低喝了一聲。

正滔滔不絕,極為興奮的趙淵穆未曾意料到會被往日寬和好脾氣的父皇訓斥,一時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後,一想到自己的大仇人沈鳳璋就在一旁,自己卻被父皇訓斥,他頓時覺得丟臉非常。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就聽見當今至尊聲音肅穆。

“這事就此作罷,不用再提了。阿容兒,你先下去吧。”

趙淵穆從來沒有在當今至尊這裏有過這種待遇。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當今至尊,一時沒有動作。

“陛下,既然襄陽王殿下有所懷疑,不如就讓臣自證一番。”沈鳳璋說著,就要撩起衣袖。

不等沈鳳璋把衣袖捋起來,當今至尊就沖著趙淵穆厲喝一聲,“襄陽王!”

從小到大,父皇都只喊他小名。這還是趙淵穆頭一回聽到父皇如此生氣地喊他的封號。趙淵穆咬了牙,收斂臉上神情,朝父皇行禮告退。

盡管趙淵穆竭力擺出不甚在意的模樣,但硬邦邦的告退聲,以及眉梢眼角仍然流露出幾分不服氣。

當今至尊望著趙淵穆大步流星、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眼站在一旁,氣定神閑、儀表堂堂的沈鳳璋,心裏忍不住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