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套

沈鳳璋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和世家鬥法,正如謝老等人當時預料的那樣, 她試圖以先前對付劉都尉那一條律法來遏制世家經濟命脈。她先前強行以新法斷舊案, 就是為現在用這條律法對付世家鋪路。

然而事情進展並不順利, 世家根基太深, 一旦觸動到他們最根本的利益後, 四面八方都出現阻力。

等沈鳳璋想起沈雋和任務之時, 已經過去很久了。她原先以為沈雋這段時間還會有各種麻煩, 需要系統發布任務解決,沒想到這段時間系統一直沒有發布任何與沈雋有關的任務。她一時好奇主動找人了解了一下, 才發現盡管沒有她的幫助,但沈雋這段時間在軍營中依舊發展得非常好。

看到底下人送來的有關沈雋的資料,沈鳳璋心情有些復雜。在建康的時候, 沈雋運道有些差,但進了軍營後,這股黴運似乎離他遠去了。黴運一消失,沈雋身上終於顯出點男主的模樣了。

依她之見,沒了隱隱之中對男主的遏制, 沈雋根本用不著系統的幫助,遲早能達成劇情中的結局。

事實也是如此。雖然沈雋知道沈鳳璋對自己情根深種後, 利用起沈鳳璋來沒有半分手軟。譬如這回軍餉的事。但來了軍營後,許多事情,他甚至不需要費心利用沈鳳璋就能輕而易舉解決。

沈雋初來軍營時,雖然有主帥的照顧,但情況並不算很好。

建康城裏, 如庾思忠等人,雖然被稱作寒門,但實際上都家有薄產。如今會來從軍的,才是真正出身貧寒,浪跡市井,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沈雋在其中就是一個異類。

軍營裏的將士們最初得知沈雋乃是京城高官之後,又曾是天下文人之首時,雖然明面上不說,私底下卻都暗暗排擠沈雋。

不僅僅是同僚們抱團,將沈雋剔除在外,連他手底下的士兵也不怎麽服氣這個空降過來的頭。沈雋就曾碰到過手下的兵在背後不服他。

“好好的一個讀書人,不去做官,來和我們這些人爭什麽?”“看他那樣子,連只雞都殺不了,還想上戰場去殺人?”

“是啊,本來按規矩,這回該是關大哥升官,沒想到會空降這麽一個人過來。”四五個身材壯碩,人高馬大的士兵蹲在營地後邊的小山坡上聊天,個個臉上都顯出不服氣。他們這些人,都是拿命拼出來的軍功,戰場上死掉的兄弟都不知道有多少。好不容易有熬出頭的希望了,結果上面又派下一個人來擋了他們的路。

別說不服了,他們對沈雋甚至還有些仇恨。

這些人自以為自己在背後聊得隱秘,實際上全都被沈雋聽在耳中。聽到這話時,沈雋沒有回避,反而直接走了出去。

沈雋早就知道手下人和自己不是一條心。擒賊先擒王,這七百多人裏,有幾個尤為驍勇善戰的,在這些人裏威望很高,算是小頭目。他今日正是知曉這些人聚在這裏講閑話,特地過來的。

剛剛還在抱怨的對象,一下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哪怕這幾人在戰場上殺敵無數,這時候也被嚇了一大跳。他們畢竟還有羞恥心,被人抓住,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他們微微低頭,剛覺得有些羞慚,就聽見沈雋開口,語氣格外氣人。

“你們都覺得自己很厲害?殺敵無數?所以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沈雋說話時語帶譏誚,滿是奚落。

這幾人雖然不曉得譏誚這個詞,但他們聽著不舒服,知道沈雋這是看不起他們。身材矮壯、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立馬瞪大了眼睛,顧不上尊卑,“你這話什麽意思?”

“老劉,別說了。”其他人還保留著理智,聽到兄弟說出這樣的話,連忙拉著他,想攔住他。

沈雋冷笑一聲,“攔他做什麽?想說,就讓他說!我倒看看,你能說出點什麽?”

矮壯男人越發怒火上湧,“就你這身板,上了戰場見了血,別嚇得屁滾尿流就是好的了。比起你,我們哪個兄弟都比你厲害!”

“老劉!”站在矮壯男人旁邊,一個長相忠厚老實的高個男子皺眉,低喝一聲,“老劉閉嘴!”

此人一發話,老劉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卻不再多言。

高個男子上前一步,擡手行禮,“大人,老劉不會說話,他本意並非如此。”

沈雋輕飄飄地睨了高個男子一眼,“你就是老關?”

老關頷首,“正是小人。”

沈雋看了眼站在老關身後,滿臉怒色與不服氣的老劉,故意道:“他們剛才說老關有多厲害多厲害,我現在看,覺得也不過如此。”

此言一出,老關本人尚未有反應,站在他身後的那幾人全都一下子怒氣沖沖,七嘴八舌要反駁沈雋。

沈雋聽著亂七八糟的聲音,微微拔高嗓音,挑了挑眉,“既然你們都覺得自己比我厲害,那我們不如比一比。在下次作戰中,看看誰殺敵更多,你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