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

提早離開的沈鳳璋並不知曉沈湘珮終於撞破沈湘瑤和王十二郎的事。

她離開花園的時候, 花園裏的郎君貴女們正好在吟詩作對,令她意外的是, 二房的沈鳳毓居然也參與其中。

雖然只聽到前半首詩, 但沈鳳璋不得不承認她這個二房堂弟居然挺有文采,做的詩水平還不錯。

就是,她怎麽覺得這半首詩有點熟悉, 似乎曾在哪裏兒見過一樣。

沈鳳璋帶著人往景行院走去,途中望見江伏院的輪廓時,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沈鳳毓方才那首詩,不正是原著中男主做過的詩嗎?!

跟在沈鳳璋身後的劉溫昌, 沒想到郎主會突然停下腳步, 臉上甚至泛起莫測的微笑。

“郎主?”他輕聲開口。

樹上蟬聲起起伏伏,夏日熏風吹過, 不僅沒有涼意,反倒讓人越發悶熱。

“無事。”沈鳳璋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只是心裏不禁對沈湘瑤的舉動感到驚嘆佩服。她一邊想著抱沈雋大腿, 一邊又拿沈雋將來所做的詩文來替親弟弟揚名,沈湘瑤這舉動,可真是……無恥得讓她驚嘆。

沈鳳璋唇邊笑意一直下不去,沈雋絕對想不到,小心討好他的三娘子,背地裏竟然這麽坑他。

一想到沈雋無意間吃了這麽一個悶虧,沈鳳璋實在忍不住想在心裏對沈湘瑤說一聲——做得好!

事實上, 如果有辦法,沈湘瑤也不想抄襲沈雋將來所做的詩文。

但誰讓未來這麽多年裏,稱霸文壇,獨占鰲頭的就是沈雋呢?只有他才華橫溢讓所有人心服口服,他做的詩文,哪怕是與他政見不同的敵人,也不得不誇一聲好。

被沈湘珮撞破後,從小湖旁回到花園裏的沈湘瑤耳中聽著阿弟背出詩文,受到眾人稱贊,眼神卻不易察覺往另一邊的沈雋瞥去。

見到沈雋神情自若,眉宇間不見絲毫困惑與異樣之色,沈湘瑤終於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她現在給阿弟的都是沈雋好幾年後才做出來的詩文,現在的沈雋肯定都還沒想到這些。

花園另一旁,沈雋被張四郎等人簇擁在中央。圍在沈雋周圍的人,大多都是性情較為純粹,對文學、繪畫一派虔誠之人。沈鳳毓念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入大家耳中,大家一時間都安靜下來,認真地側耳細聽。

沈鳳毓一首詠懷的五言詩念完,沈雋身邊人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沈雋強顏歡笑,“阿雋,你們沈家人可真厲害。”

另一人長嘆一口氣,望了眼那邊的沈鳳毓,也轉頭朝沈雋笑著說道:“阿雋,你和你堂弟,是要聯手稱霸文壇了嗎?”

哪怕聽到自己新作的詩文從他人口中念出來,沈雋仍舊面色如常,他甚至溫和一笑,順著眾人的話,誇了沈鳳毓幾句。

那首詩的手稿還壓在他書房的鎮紙下,他就奇怪了,怎麽突然間這首詩就變成沈鳳毓所做。謝勇手下衛隊能夠擋住殷貴妃的刺殺,難道還攔不住一個普通人?

沈雋一邊與友人們談笑風生,暢聊文章趣事,一邊感受著沈湘瑤自以為隱蔽的打量目光,聯想起上次封官祝賀一事,心裏冷冷一笑。

沈湘瑤身上的古怪真是越來越多了。

……

花園裏的絲竹樂舞之聲,飄飄蕩蕩也傳到了靜皎院中。

看上去平靜了許多的鄭氏站在院中,聽著外邊飄來的樂聲,仿若自言自語,又似在對一旁的鄭媼開口,“今天是二娘舉辦的生辰宴吧。”

“是的,二娘昨日生辰一過,也到十七了,該相看夫家了。”鄭媼在一旁輕聲道。

“夫家。”鄭氏呢喃一聲,盡管知道虞氏肯定不會虧待唯一的女兒,但還是有些不甘心。若是她沒有被關起來,就能親自替二娘掌掌眼,看看合適的夫婿人選。

變化的絲竹聲打斷鄭氏想象。她眨了眨眼,凝視著院子左側的籬笆墻,仿佛能夠穿過這堵籬墻,一直看到花園中。也不知道二娘有沒有看到她昨天命人送去的生辰禮,不知道二娘喜不喜歡。

鄭氏腿腳不好,平日裏不喜站著。然而這會兒卻在院中籬墻邊從上午一直站到下午,不肯遺漏花園任何一點歡笑聲,絲竹聲,好像這樣就能見到沈湘珮一樣。

隨著日頭西偏,花園裏絲竹聲已經消失許久。鄭氏知曉今日的生辰宴定是已經結束了。她望了望被藤條纏繞的籬墻,剛想回屋,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那熟悉的腳步聲讓鄭氏猛然回頭。果然,不一會兒籬墻邊顯出二娘的面容。

鄭氏先是看到了沈湘珮微紅的眼眶與晶瑩的眼眸,下一秒驚愕地發現這麽久不見,沈湘珮比起以往清減了許多!

“二娘,怎麽回事?!”鄭氏撲到籬墻上,神情緊張。

沈湘珮在見到沈湘瑤和王十二郎的親近後,忍了一個下午。生辰宴結束後,回到自己的院子,見到鄭姨娘送過來的生辰禮,她再也忍不住,滿心委屈帶著人就匆匆來了靜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