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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知松從後抱住她,緩慢的,一點點收緊。他的頭依戀貼在她的脖頸,聲音空靈:“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顏諾諾已經覺得不太對勁了,她沒敢動也沒敢說話,只能在心底默默召喚888詢問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算888沒有說話,顏諾諾憑自己也能猜到,歲知松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黑化度估計又增加了。

但似乎888今天出了什麽毛病,一直沒能回應她。顏諾諾不得不暫時放棄888這個不靠譜的廢統,無奈之下只好按捺自己,靜心和身後的歲知松慢慢周旋了。

歲知松睫毛輕顫,緩緩擡眸,風眼上挑,安靜地睨向著一言不發的顏諾諾。

敏/感的脖頸處突然沾染上不同於自己體溫的溫度,久久未跟歲知松親密的顏諾諾的略感不適,眉頭微蹙。她雖謹慎的沒有回望對方,卻能感覺到對方那猶如實質的目光,正落到在自己身上,每一處都不肯放過的掃射審視。

這是一場戰爭。

它雖是溫暖繾綣的愛情,內裏卻充滿硝煙爭奪心計,與真正的戰爭無甚差別。

因為它的戰場下同樣掩埋了屍骨。

甜蜜的愛情裏長滿了蛆,歡愉的糖果表皮包裹不住謊言與欺騙,由內而外的散發出腐爛的惡臭。痛苦與磨難並駕而驅,使得溺身於這場陷陷進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感到劇烈的絕望與不舍。

歲知松唇畔勾起苦澀的笑,自嘲道:“我獨自在這裏待了半個月,一直在等你回來。“他糾結數日,最終耐不住心中的感情,仍是一如既往的選擇原諒顏諾諾的謊言。可當他回家後,抑郁許久的心緒卻不見松快,而是更加煎熬。

顏諾諾離開了。

一聲不吭的,搬離了他們的家。

而他毫不知情。

理智與感情不斷撕扯自我,歲知松沒能下定決心去找顏諾諾問個明白。無論是謊言還是離開,他都沒能有勇氣去揭開真相。

這段時間,他時常枯坐在沙發上,望向無人之處,看著屋內某樣熟悉又陌生的事物,默默回憶顏諾諾呆在家裏時的場景與記憶。

他是如此思念離開的愛人。

月亮升起又掉下,家裏的白茶花開了滿室,他深愛的人卻絲毫不願回家跟他一起觀賞。

等待從來都不是一件甜蜜的事情,等待一個歸期未定的愛人更是痛苦。

歲知松的聲音飄忽不定:“你總是這樣騙我,讓我失望,讓我痛苦。”我掙紮那麽久,最終拋棄尊嚴和追問,卑微的選擇原諒你,卻只等來了你的再一次拋棄。

“也許我更愛的是,安靜的你。”不會說話不會反抗,不會離開不會掙紮不會背叛誓言,她將帶隨著永恒的愛躺在床上,長久的陪伴在自己身邊。

恒久不敗的玫瑰最為艷麗,矢志不渝的愛也同樣迷人。

動物生來便有的警覺發揮了作用,遲鈍如同顏諾諾也察覺到了歲知松的不對勁。她感受到歲知松附在自己身後的擁抱,後脊莫名一陣發寒,不知不覺,緊張的她掌心已經出了些許汗。

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888突然上線:[目標任務當前黑化度:95/100]

顏諾諾:……怎麽突然漲這麽高了?

可現在是生死緊要關頭,顏諾諾也來不及仔細思考糾結了。她急得團團轉,喊888:“你先不要糾結黑化度了!你快幫忙想想辦法搶救搶救,再晚一點我估計就要死於情殺了!”

888很淡定:[目標人物現在的黑化度已經快接近極限,這個時候的他做出的任何事都是不可控的。]

總結來說就是:沒辦法,沒救了,等死吧

歲知松光滑白皙的皮膚緩緩貼上顏諾諾的臉頰,顏諾諾瑟縮了一瞬,這短暫細微的動作使得歲知松眼底的晦暗更深了。

他察覺了顏諾諾的不安和抗拒,卻沒有體貼的離開,反而眷戀地蹭了蹭,似是想通過這種親密的動作來安撫對方。

眼神迷離,

像是一條生長在泥沼爛泥中的蛇,柔軟的身軀纏上陽光下的藤蔓植株,陰暗窺視枝頭最耀眼的那朵花朵。

那如同水蛭窺探的視線,無處不在。

只等一個機會,它便會將那朵花絞殺,吞入腹中,化為一體。

“ 我是那麽的,那麽的愛你。“他的動作癡纏迷戀,近乎低語的告白裏滿是情緒。濃烈的愛意與極致的恨意交雜在一起,造就了現在的歲知松。

空蕩孤寂的房間,窗邊的微風悄悄潛入其中,天藍色的窗簾不時飄動。

生死即刻。

盡管顏諾諾已經猜到對方會做什麽了,可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她依舊想掙紮。當歲知松白皙的手指看似漫不經心地搭在了桌面上的注射器後,顏諾諾猛地一把推開了對方。

她不顧猝不及防趔趄半跪在地的歲知松,用自己跑八百米體測都沒有的速度往屋外跑去,而歲知松也反應極快地撐地起身,不顧身上的疼痛追上了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