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2/3頁)

三個孩子,大兒子年底才夠十五歲,上初三,老二和老三是一對龍鳳胎,剛滿十二歲,小學五年級。老二喜歡繪畫,老三喜歡音樂,他們私底下找了兩個教授教孩子,這些都要錢。

“唉,余承浩明年初中畢業,看樣子是躲不過下鄉了。我找找人,看看能不能讓他和家寶下放到一起,這樣也能有個照應。”江白嘆了口氣。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幾乎每家都有孩子下放,大哥二哥姐姐,每家都有一個兒子下鄉,明年就輪到自家了。

張依一安慰了江白一番,告訴她這種日子過不了幾年就會過去。

在妹妹家吃了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張依一和劉恪非帶著小樹坐著公交車去火車站。

到了售票處,張依一掏出錢,報上了江白的名字,售票員將一張申城到北京的臥鋪票遞給了她。

張依一道了謝,一家三口去了臥鋪候車室,找了個地方坐下。

“小樹,到了學校給家裏寫信,和同學搞好團結,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張依一一遍遍交待著兒子,又檢查了他的水壺和食物,還是有些不放心。

小樹攬住媽媽的肩膀,笑著勸她:“媽,我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您不用擔心我,只要您和爸爸平安,我才會好好的。”

“是啊,小樹穩妥,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劉恪非眼見著妻子眼圈都紅了,忙安慰道。

“我不在家,您就不會這麽忙了,爸現在也不用勞動了,你們有時間就去江邊看看風景,散散步,過一過只有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劉恪非捏了捏兒子的肩膀,頗有些老懷欣慰,還是老大貼心。這幾年,老大很少粘著媽媽,時不時的提醒媽媽關心爸爸。只有老二這個熊孩子,一次次地霸著媽媽。

“小樹,你不用擔心爸爸媽媽,媽媽是醫生,會打理好我們的身體。”

一家三口又說了一會話,便聽到了廣播聲,開往北京的列車開始檢票了。

“爸、媽,你們回去吧,路上小心!”小樹一手拎著皮箱,一手拎著網兜。脖子上還背著一個軍用的水壺和書包,滿滿登登的。

“注意安全,出了站,會有學校迎新點。到了學校就去領你的行李。”張依一還想再交待兒子幾句,無奈檢票的隊伍已經開始動了。

張依一看著兒子隨著人流朝裏走,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見為止。

回到家,看著兒子空了的房間,張依一又大哭了一回。這下,家裏更空了,一個院子,樓上樓下幾間房,就剩下了她和劉恪非兩個人。

接下來的日子,她和劉恪非過起了二人世界。每天一起出門上班,下班後一起做家務,看書,晚飯後去江邊散步。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難得這麽愜意。

他們的日子過得簡單幸福,劉恪非不是政委了又如何,只要他不被揪鬥,不被監視勞動,張依一就覺得這日子比蜜都甜。

這天,她照常下班,科裏的一個男醫生羨慕地看著她:“真羨慕張醫生,一回家就能吃現成的。”

“可不是嗎,張醫生,你也給我們這些女同志介紹下經驗,怎麽才能做到結婚二十年還能恩愛如初,讓丈夫又疼又愛?”科裏一個剛結婚的女醫生開玩笑。

“哪有什麽經驗,就是兩個人看對眼了,我覺得他好,他覺得我好,愛人間要互相欣賞,婚姻才能幸福長久。”

年輕的女醫生和另一個年長的女醫生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了然。

張醫生的境界,不是所有人能達到的。多少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有的甚至互相攀咬、批判。可張醫生寧願被撤職審查,也不願離婚,陪著自己的丈夫度過了最艱難的幾年。

現下,她的大兒子上了大學,丈夫不用再被監視勞動。雖然還沒有官復原職,但情況總歸是好轉了,她的堅持總算有了回報。

張依一背著包走出了醫院,她今天不用買菜,徑直回家。

已經進入了十一月份,天氣漸冷,家屬院道路兩旁的樹木已經落了葉,只剩下滿樹的蕭索,路上寂寥的行人已經換上了棉衣。

再往裏走,行人多了些,隱約還有人往後跑。

張依一早過了看熱鬧的年齡,看行人奔跑的方向,不是朝著自家,她便不用擔心劉恪非出事。

又走了幾十米,她終於知道眾人奔跑的原因了。只見,兩個男警察,一個女警察,正押了一個女孩子出來。

女孩子穿著洗舊的軍裝,正是快22歲的程曉敏,閆麗麗追在身後大哭。

程書禮在後面拉扯著她,“你還護著她,她打死了人,就該受到嚴懲。我早就說過了,她早晚出事。把鬥人當樂趣,沒有一點人性,她的命金貴,別人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可她畢竟是咱們的女兒啊,我哪能狠得下心?”閆麗麗哭得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