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外院。

慶俞把事情簡略的同陸重淵說了一遭, “屬下過來的時候, 崔小姐已經去請崔夫人等人了,怕耽擱久了,夫人出事, 屬下只好先同您來稟報, 倒是不知曉夫人現在如何了。”

話說完。

眼見身側的男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變得越來越陰沉, 就連握著酒樽的手也收得越來越緊。

這樣的神情和戾氣。

他並非第一次見到。

但凡事關夫人,五爺都沒法沉心定氣, 唯恐他的戾氣會讓血脈裏的毒素加速運轉, 慶俞雖然心有余悸卻還是低聲勸道:“您先別擔心, 崔夫人不是那種沒眼見的, 定會查個是非對錯,再說夫人,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段日子的相處。

讓慶俞察覺到他們那位五夫人頗有手段。

無論是五房還是陸家,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私下還建立了一批屬於自己的人脈, 這個速度和手段可不簡單。

所以。

他雖然擔心夫人, 但也不至於太過擔心。

可五爺——

他明顯不是這麽想的。

慶俞又看了一眼身側的陸重淵, 見他神色陰沉,半點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松懈,甚至手上那盞被他緊握著的酒盞已經龜裂起來。

金樽做得酒盞就這樣被他捏成了個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原本陸重淵離得遠, 主仆兩人這番話也沒有多少人聽到, 可如今金樽碎裂落在地上, 砸出清脆的聲響,卻足以讓一部分離得還算近的人聽到了。

剛才還言笑晏晏的一群人都有些吃驚的轉過頭朝陸重淵看過來,在看到他這番神情的時候,都有些驚的說不出話。

他們誰也不清楚,這好端端的,這位煞神怎麽又黑臉了?

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也不敢發問,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選擇退後,什麽都不說。

省得這位煞神無端發起脾氣來,遭罪的可是他們。

可他們能退,有人卻不能。

崔省和陸承策原本是坐在一旁喝酒,聽到聲響倒是立刻就轉過臉來,在看到陸重淵這幅模樣的時候,兩人也都有些吃驚,倒沒有旁人的害怕,只是有些驚訝。

他們算是在場跟陸重淵比較熟悉的了。

知道這位陸大都督雖然不好相處,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無故黑臉的事。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我去看看。”崔省放下手中的酒盞,同陸承策說道。

他是崔家的主子,現下崔相同一群重臣都去裏間休息,談論政事了,這外頭能做主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不管陸重淵是因為什麽黑臉,他作為主人家都有義務過去一趟,問上一番。

陸承策見他起身,也放下手中的酒盞,道:“我也去。”

崔省點頭,兩人一同過去。

正逢慶俞推著陸重淵往外走。

見此。

崔省忙快走幾步,至人身旁,拱手問道:“陸都督,可是出了什麽事?”

陸重淵沉著臉,未答。

他雙手握拳,置於膝蓋上,薄唇緊抿,端得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他知道慶俞說得沒錯。

崔家這位夫人是出了名的“活菩薩”、“慈悲心”,後宅之事,她絕對會調查得幹幹凈凈、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蕭知並不是那種只會攀附其他人的菟絲花,或許根本用不上他,她一個人就能解決這件事。

可他就是擔心,就是放心不下。

怕她受傷。

怕她吃虧。

怕她一個人孤立無援,手足無措。

只要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一群人的詰問和逼責,他就擔心的一刻也待不了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被他捏得死緊,他沒有理會崔省和陸承策兩人,頭也不回地朝慶俞發話,“走!”

慶俞向來只聽命陸重淵,知他心裏擔心,也不敢耽擱,忙應了一聲“是”,也未曾理會陸承策兩人便推著陸重淵往外走了。

主仆兩人這番行為舉止實在有點跌崔省的臉面。

可崔省倒是不覺得生氣,反而見陸重淵這番模樣,更是露出幾分擔憂模樣,“看樣子是出事了,估計是陸都督那位夫人。”

他皺著眉,同陸承策輕聲說道。

原本是想招個人過來問上一遭。

但此處離內院尚且有些距離,恐怕在場的那些丫鬟、小廝也不知曉。

“陸都督是客,無咎,我跟上去看看。”崔省說完便也未再多言,跟上陸重淵主仆的腳步。

陸承策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輕輕皺了皺眉。

原本這些事同他是沒有什麽關系的,他向來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何況如今五叔和永瑞都去了,有他們兩人在,縱然他那位五嬸真的有事,只怕也不必再有所但喲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竟然有些不安。

手不自覺得扣在腰間的一只繡著青竹的荷包上,這是他向來的習慣,心有不安的時候,他便會把手放在這只荷包上,仿佛握著它,它的那些不安和心悸都會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