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蕭知被白盈盈那番舉動弄得嚇了一跳。

她是真沒想到白盈盈的膽子這麽大,大庭廣眾之下都敢行出這樣的事,想躲得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認命的閉起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倒是沒有傳來,倒是有一道熟悉的悶哼聲在耳邊響起。

睜開眼。

兩片猶如蟬翼般的睫毛輕輕抖動著,然後蕭知就看到了擋在她身前的陸重淵。

陸重淵穿著一身黑色大氅坐在輪椅上,頭發用玉冠高高束著,臉上仍舊是和以前一樣差不多的神色,只是以往挺直的脊背此時卻稍稍彎曲,就連薄唇也抿得很緊,像是在克制什麽。

蕭知眨了眨眼。

想到之前的那一聲悶哼,她朝地上看去,眼看著那只鎏金手爐落在地上,裏面還有不少冒著火星的銀絲炭。

她的心下一緊也顧不得什麽,立馬握著陸重淵的胳膊往他身後看去,果然看到他肩頭那一塊的大氅已經被炭火燒得脫了一層皮。

炭火沒多大的威力。

可那只手爐的份量卻不輕,尤其陸重淵的肩膀還被她傷過。

蕭知小臉一白,握著陸重淵胳膊的手也多用了幾分力,她此時已經不復面對白盈盈時的驕傲和冷清了,現在的她白著一張小臉,神色也頗為緊張,半蹲在陸重淵的面前,仰著一張小臉,神色焦急得和人說道:“你,你沒事吧?”

這話簡直是廢話。

怎麽可能沒事呢?陸重淵昨天才被她傷過,今天又被人用手爐砸,倘若沒事,他怎麽可能悶哼出聲?

這個男人最驕傲不過了。

但凡能忍,絕對不會泄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想到這。

蕭知的眼眶都忍不住紅了起來,她其實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可看到陸重淵為她受傷,心裏又焦急又過意不去,伸出手,似是想去觸碰他的肩膀,又怕弄疼他只能懸在半空,顫著嗓音問道,“疼嗎?”

陸重淵的確有些疼,但也不至於疼得如何。

受過的傷太多,以至於他現在對疼痛已經感到麻木了,可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紅著一雙眼眶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他的心卻還是有刹那的時間動了一下。

這是蕭知第二次問他疼不疼。

昨兒夜裏撫他傷口時,她問過一回,今日紅著眼眶仰著臉,她又問了一回。

想起之前她話中的維護,想起她那一句句“夫君”……

陸重淵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黑沉又淡漠的雙目望著她,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擔憂的面容,放在兩側扶手上的手被他不自覺得握緊了些,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望著她,同她說了一句,“沒事。”

兩人說話這功夫,眾人也都回過神了。

一眾丫鬟看著突然出現的陸重淵都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他肩上那一塊大氅,更是嚇得直接跪倒在地,至於白盈盈……她也已經回過神了,不同先前的囂張和狠厲,現在的她慘白著一張小臉,身子骨也在風中打著顫。

她戰戰兢兢得看著陸重淵,好一會才顫著聲音朝人喊道:“表,表哥。”

她不知道陸重淵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剛才那些話,他都聽到了多少,可看著他右肩那一塊大氅,想到自己這位表哥以前那些狠辣的名聲,就怕得要死。

要不是還知道現在在外頭還得給自己留點體面,她差點就要跪下去了。

可即便不跪,她現在這幅模樣也好不了多少了。

看著蹲在陸重淵面前的蕭知,生怕她說什麽,便先告起狀來,“表哥,都是這個女人,是她胡言亂語,我才會,才會錯手傷了你!”

白盈盈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其實也是有些害怕的,尤其她當初還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肯嫁給陸重淵。可心裏又想著她跟陸重淵怎麽說也是認識多年的表兄妹,比起一個才認識幾日的孤女,關系總要親密些,便也安了些心。

表哥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孤女來罰她吧?

越想越覺得在理。

她便繼續說起蕭知的壞話,“表哥,您都不知道表嫂多沒規矩,她怎麽說如今還是您的夫人,在家裏也就算了,要是到外頭,就她這幅樣子還不知道被多少人恥笑……您可得讓姑姑好好教教她。”

“免得日後壞了陸家和您的名聲。”

陸重淵聽著身後女人的一言一語,微垂的眼中是一片嘲諷,他也沒說話,任由她在後面嘀嘀咕咕繼續說著。

可他不說話,蕭知卻忍不了。

她冷著一張臉站起身,徑直朝白盈盈走去,有風帶起她的裙擺,她那身紅艷艷的裙子在風中竟然也帶了幾分嗜殺的味道。

“你,你要做什麽?”

大概是察覺出蕭知身上的氣勢太過強烈,白盈盈臉一白,那些還未吐完的話便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的步子不住往後退,可不等她後退幾步就被蕭知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