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棄之如履(第2/3頁)

帝王松口如此之快,司馬南稍有一愣,而後從善如流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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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時間下來,陳鸞心底憋著的那股氣慢慢的消散,轉而變得無比平靜,整個人氣質都如水般溫和。

因為有帝王下的封口令,葡萄和流月半個字也不敢透露給自家主子聽,只能每晚偷偷將明蘭宮的大門半開。

方便這三宮六院之主半夜溜進來。

一來二去的,由最初的驚悚欲絕到現在,也能從容應對,面不改色了。

這幾日紀嬋與陳鸞格外親近,除了晚間就寢,其余時間,就連用膳也多是一同的。

她們自幼就玩得好,能說的話也多。

“這幾日用了藥紮了針,你這手抖的毛病可好些了?”陳鸞坐在小庭院的秋千架上,有些擔憂地問。

“也沒什麽變化,許真的就一輩子這樣了吧。”紀嬋倒是比她看得開,連語調都帶上三兩分慵懶之意。

陳鸞才要細細叮囑她幾句,葡萄就走了過來,沖著她們福了福身,道:“娘娘,公主,皇上來了。”

陳鸞聞言下意識一愣,精致的眉眼間溫軟的笑意消失殆盡,但轉念那件事也該有個說法了,便也同紀嬋起了身,才走到明蘭宮的小花園裏,就見到了長身玉立,一身明黃的男人。

行過禮之後,還是紀嬋先開了口,她性子直,當下也不拐彎抹角,“皇上,臣去佛山一事,可是被應允了?”

紀煥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到了陳鸞的臉上,那樣炙熱又叫人無從閃避的感覺叫後者下意識的皺眉,默不作聲的離他遠了幾步。

男人沉吟片刻後終於開了口,聲音醇厚,如美酒滴落青石磚瓦上,問:“母後臨終前所提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紀嬋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麽,許皇後覺著袁遠是個不錯的歸宿,叫她一年後遠嫁,可昌帝並沒有發話,而是叫她自個選擇良人。

“不瞞皇上,紀嬋非不願遠嫁,實在是身染怪病,力不從心,只好尋僻靜之所安養,或有康復的一天。”紀嬋神色寂寥,主動將掩在袖袍下的雙手伸出來,如玉石一般晶瑩的肌膚,卻不受控制地抖動,沒一刻停歇。

她不想被別人看了笑話,故而連太醫都不宣,可瞞著眼前這人並沒有用處,他想知道的事誰也瞞不過去,既然如此,還不如她自揭傷疤來得體面。

紀煥目光頓時一凝。

紀嬋比他早出生半年,雖然囂張任性了一些,卻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與陳鸞之間能有今日,她幫了不少的忙。

紀嬋接著道:“皇上莫不是以為那皇太子看了我這般模樣,還會想著迎娶吧?”

“這事委實沒有什麽可猶豫的。”

紀煥掀了掀眼皮,聲音到底溫緩幾分:“你若不想嫁便不嫁罷,只佛山清苦,在宮中靜養或更有利於病情。”

“你若當真想去佛山,朕也沒理由不應允,只是皇後不能陪你前往。”

陳鸞猛的擡眸,聲音請冷冷,極堅定地道:“臣妾想去。”

男人身軀高大,站在她跟前,將十之八九的陽光都遮了去,劍眉淺淺一皺,她便沒由來的生出了幾分膽怯來。

他生得極俊朗,只是不知為何,幾日沒見,看上去瘦削許多,棱角更為冷硬。

“你身為中宮之主,哪能如此隨意離宮?”紀煥這話說得理所應當,就因為擔著皇後的名位,所以不能離開,而不是因為其他,更不是舍不得。

陳鸞苦笑著抿了抿唇,一雙勾人杏眸中水霧氤氳,襯得那張芙蓉面更艷三分,沒有再說那些他不愛聽的話。

紀煥見狀,威嚴並蓄的眉眼下意識柔了三分,他想,不管怎樣,他今夜宿在明蘭宮,好好的認個錯低個頭,小姑娘心軟得很,怎麽著也會原諒他的。

這幾日過得稀裏糊塗,他日日夜夜都在夢魘中,只有夜裏瞧著她,看著她閉著眼,呼吸均勻的模樣,他心中的驚痛之意才稍稍緩解。

上天都看不慣他們互相錯過,給了他們重來一回的機會,他自然不能再叫歷史重演,重蹈覆轍。

陳鸞輕輕呼出一口氣,對上男人那雙漠然清冷的黑眸,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竟笑著一字一句道:“若不做這中宮之主,陛下可能放臣妾前往佛山靜修?”

這話一經說出,就如同潑出的水,再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陳鸞說完,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覺著心中快意,這是頭一回,她對他如此說話。

胡元和一眾伺候在側的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就連紀嬋也深感訝異,沒想到她能有這樣的決心。

男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古井無波的黑眸裏風雲頓起,積蓄成一方陰雲壓頂風雨欲來的天地。

面對著他的目光,陳鸞從始至終沒有退縮一步,神色堅定,足可見先前的話並非一時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