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4頁)

直到有一日走在喧囂的街市上,聽茶樓閑聊之人說起鎮國公明珠,旁邊圍坐的人下意識就說出了八皇子這樣的字眼來。

他才恍然發覺。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身為局中人,紀煥自然做不到無動於衷,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忍再忍,微末之時娶她,只會是一種委屈,更是一種虧欠。

這一等,她就要嫁人啦。

紀煥的目光抽離,落在那棋盤之上,黑白子縱橫,他嘴角噙著淡笑,將一顆白子輕捏在指尖,接著袖袍一拂,陳鸞再看的時候,已然亂了。

“殿下為何?”陳鸞有些好奇地問。

小姑娘神情十分認真,眼瞳黑白分明,水靈靈的一如初見時的小奶包。

男人驀的笑了,聲音溫和儒雅,一改往日清冷,道:“一局棋罷了,隨心隨性就好。”

他不想多說,陳鸞也懶得多問,瞧著天邊的落日余暉,霞紅一片,她睫毛微垂,開口道:“我該回府了。”

紀煥輕輕頷首,起身拿了面紗親自替她系上,溫熱的呼吸中夾雜著恬淡的酒香,她目光左右躲閃,臉上紅暈似霞。

“鸞鸞……”他似是有話要說,可陳鸞擡眸與他直視時,男人卻先一步撤回了視線,勾了勾嘴角,道:“我會讓著你。”

哪怕今時今日,她亭亭玉立站在他的跟前,紅暈滿面的利用他解除與東宮的婚約。

他也只覺求之不得,甘之如飴。

男人這話沒頭沒尾,陳鸞下意識皺了眉,有些擔憂地問:“是不是太子那邊……”

紀煥的目光冷了下來,眼瞳裏透著某種漠然與蔑意,“無需擔憂,賜婚一事不日即將解決,無人敢逼迫你。”

十數年潛伏,一朝籌謀,他如今,就等著紀蕭出手了。

陳鸞上了回府的馬車,太陽光斂去熾熱,只剩下漾漾的柔和,均勻地撒在少女窈窕的身姿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如謫仙神女一般。

此時朱雀河熱鬧散盡,紀煥站在船頭,臉上的線條柔和下來,若是再換上一身白衣,與那翩翩儒雅書生倒是極像。

小姑娘變了很多,心有顧慮,對他也是一避再避,他都看在眼裏。

之前重重,皆非所願,他有不可推脫的責任,若不是他之前受阻瞻前顧後,小姑娘也不至於會如此心慌。

她若是想躲著,藏著自己的小心思,他就縱著,一直讓著。

總歸接下來的風雨過去,彩虹就該來了。

第18章

回府的馬車上,一路平穩,陳鸞隱了臉上的盈盈笑意,瑩白無暇的玉手輕撫額心,想起等會回府後的糟心事,眉心就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落日斜陽,余暉灑落,太陽稍斂光芒,金色的暖光卻更為肆虐,柔和的平鋪在天空上,顏色濃郁的像是即將落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光雨。

這樣的場景持續了好一段時間,而後暗色翩然而至,兩種顏色在空中交織纏繞,形成一層黯淡的薄紗,籠罩萬物。

陳鸞才踏進府,就覺著氣氛與往常大不相同,也不知是因為今日端午,還是因為康姨娘有孕。

清風閣的棗樹枝丫上,掛著一顆紅燈籠,散著喜慶的光,被夜風吹得左右幽幽的晃。

陳鸞坐在靠窗的羅漢床上,手裏頭握著的書卷一頁也沒翻動過,流月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上前提醒道:“姑娘快放下書吧,等會還要去福壽院呢。”

每年端午,都要去老太太的屋裏用午膳,以示一家團圓。

陳鸞睫毛微扇,嘲諷之意不加掩飾。

她輕輕取下手中的珊瑚手釧,換上了一個翡翠手鐲,這是宮中禦賜之物,水頭紋理皆沒話說,戴在她潔白的皓腕上,為明艷動人的女子添了五六分的溫和乖巧。

無論是老太太還是陳申,都喜歡她聽話的模樣。

仿佛一瞬間的功夫,天幕上最後一絲青白色被抽離,天地間只剩下純粹又嗜人的純黑之色。

在天黑後不久,福壽院那邊果真就來了滿臉笑意的小丫鬟,沖著陳鸞福福身,道:“大小姐,老太太請您過去用晚膳。”

陳鸞輕輕頷首,簡單梳洗一番,換了身衣裳,便跟著那丫鬟去了福壽院。

各條狹長的小路上都掛著紅色的燈籠,張燈結彩的,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以為府上有新婚之人。

那個小丫鬟見了她的目光,笑著道:“這都是早間國公府吩咐掛上的,慶祝今日雙喜臨門。”

陳鸞聞言,漫不經心勾了勾唇角,她微微啟唇,聲音裏夾帶著恬淡的笑意,道:“是該好好慶祝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