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2/3頁)

顧盼不想去,不過現在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擡頭往上看了眼,酒樓的二樓這會兒窗戶緊閉,看不見裏面的人。

她也能猜到,多半是鐘硯。

“知道了。”

杜二再怎麽不長眼也是認得錦衣衛的腰牌的,而錦衣衛的主子只有一位,這麽一想,他的腿都站不穩了,身邊的小廝扶住他的身子,“二爺,您這是怎麽了?”

杜二爺咬咬牙,大罵道:“趕緊扶著老子回家!”

他媽的也是邪門。

顏窈窈這個倒黴玩意,果然撞見她就沒好事發生,想到方才他說的那些大話全都被那位爺聽了去,杜二覺得他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小廝遭了一頓罵,滿頭霧水,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將腿腳發軟的杜二爺扶回家去了。

廂房內點了香木,清冽的香氣鉆進口鼻,降了些許燥意。

鐘硯臨窗而坐,神色淡然,他垂著眼眸,烏黑濃密的睫毛輕輕投出青影,他們面前擺著棋局,男人瘦白的手指輕捏著黑色棋子,淡淡落子。

過了一會兒,男人緩緩擡起頭,微蹙著眉,道:“顏姑娘,坐吧。”

顧盼深吸了口氣,走上前,也沒乖乖坐下,而是說:“多謝公子派人替我解圍,不過我畢竟是有了婚約的女子,與其他男子同處一室,傳出去有礙名聲。”

她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沒想到鐘硯竟然笑了,而後絲毫不留情面諷刺道:“顏姑娘,還有名聲嗎?”

顧盼:“......”

好,算他狠。

她的確沒什麽好名聲。

她捏著手帕,勉強扯出抹沒有靈魂的笑容,“正是因為從前名聲就不太好,所以現在就更要注意了。”

鐘硯擡眸,朝她掃來一眼,眸光微微泛冷,他不耐煩道:“我讓你坐下。”

顧盼真的想回一句“憑什麽你讓我坐我就得坐,我讓你滾你怎麽不滾啊!”,但她忍住了。

她忍氣吞聲的在鐘硯面前坐了下來。

鐘硯也沒想拿她怎麽樣,只是覺得她說話神態和顧盼很像,想要再試探試探。

到底是他異想天開,還是別的什麽。

如果可以的話,顧盼是願意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鐘硯這個人。

他們之間沒什麽可說的,早就在她當著鐘硯面前自盡的那天,他們兩人就該徹底的一刀兩斷,死生不見。

她和鐘硯沒有誤會。

有的只是相愛相殺過的故事,但那也都是曾經了。

若說從前她對鐘硯還有那麽點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的愛意,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她真的不愛他了。

顧盼每次看見鐘硯總會想起他毫不留情在自己身上附加的那些痛苦,每每想起一遍,都好似再經歷一次。

一遍遍淩遲,到最後就沒感覺了。

她唯一不敢觸碰的是有關趙煥章的回憶,這個世上真正愛過她的人,真心尊重過護著她的人。

可是他也早就死了。

顧盼藏在袖子裏的手不受控制的發抖,冷冰冰的手指頭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

鐘硯問:“顏姑娘會下棋嗎?”

顧盼頭也不擡,語氣冷冷的,“不會。”

她會下,不想和他下而已,連多待都不肯多待。

徐長河沒看出這兩人之間奇奇怪怪的氣場,他也沒把趙隨的未婚妻和死去的顧盼聯系到一塊,若是鐘硯和他這麽說了,他只會覺得鐘硯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道:“顏姑娘餓不餓?”

顧盼對徐長河這個人更沒個好臉,“不餓。”

鐘硯看得出她生氣了,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意思。

他分明是幫了她,她為何還會生氣?

瞧她方才在底下指著人鼻子罵的樣子也不像在寺廟裏對他時,怯懦柔弱。

所以,當初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裝的?

鐘硯盯著她的臉,“顏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不”字到了嘴邊被她咽了回去,顧盼清楚這杯茶她若是不肯喝,今兒就走不了。

她著實是煩鐘硯這個人,不想和他說話。

這個人精,稍有不慎就能被他揪出尾巴。

她不情不願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尋思著既然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幹脆給鐘硯找個不痛快好了。

顧盼揚著張嫩白的小臉,忽的笑了起來,“我聽說京城好像要變天了。”

鐘硯望著她的眼睛,“是嗎?”

顧盼笑,“是啊。”她故意裝作神神秘秘的樣子,“你們還不知道嗎?新帝把小太子囚禁了,這顯然是要廢太子了吧?”

鐘硯似乎起了興致,揚起眉頭,“哦?”

顧盼嘖了聲,當著他的面嘲諷道:“皇帝薄情,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狠的下心虐待,才五歲大的孩子都要廢了,虎毒不食子,他連這山中沒良心的老虎都不如呢,就算再怎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也不該關起來虐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