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2/3頁)

書房裏的年輕男人們瞧見顧盼也是一愣,刹時收聲,靜若寒蟬。

顧盼的眼睛又圓又亮,漆黑透明的眼珠子比琉璃還要純凈,眼中似有流水波轉,閃著盈盈水潤的光澤,僅是這雙漂亮的眼睛就勾足了眾人的視線。

少女一身緋色衣裙,勾勒出纖弱有致的身材,烏黑長發柔順躺在她的肩頸,生病了的她,依然像個明艷的小姑娘。

鐘硯沒想到她也有主動來找他的一天,默默起身,抓著她的手腕,不動聲色擋住她的大半身子,瞧見徐長河等人直勾勾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心中已然不悅,連帶著聲音都沉了下去,他冷冷出聲:“你們都先出去。”

徐長河已經將顧盼當成了個禍害,原本還等著鐘硯親手殺了她的那天,如今看來是等不到了。

鐘硯這副誰也不讓看的架勢,可不像一星半點的喜歡。

他不該有軟肋,一旦有了,便該殺了。

徐長河冷著張臉和新科探花郎一同從書房裏退了出去,他不情不願,探花郎卻無所謂自己被趕了出來。

出了書房,探花郎饒有興致的問:“方才這位姑娘是?”

徐長河斜斜掃了他一眼,“未來的寵妃。”

探花郎長長哦了聲,眼尾的笑略有深意。

徐長河和這位新科探花郎不太合得來,不過認識他這麽久,也沒見清心寡欲的探花郎關心過一個女子。

他賤嗖嗖的問:“你看上她了?”

“沒有。”

“那你打聽她是想幹什麽?”

新科探花郎微微一笑,“她似乎得了重病,活不長了。”

他家世代從醫,只有他一人走上仕途,不過他也從祖父那裏學了些醫術皮毛,看個面色綽綽有余。

徐長河心裏一跳,“你沒瞎說?”

“沒有。”

思慮一番,他咬咬牙,說:“這事你別多嘴。”

“和我無關,我為何要多嘴?”

徐長河也是這麽想的,顧盼死了就死了吧。

顧盼被鐘硯身上那一瞬間的淩厲嚇了一跳,她四下轉動眼神,仔細將這間書房看了個遍。

鐘硯問:“在找什麽?”

顧盼的目光停留在靠窗那面墻壁的角落,瞥見熟悉的劍鞘,稍微放下了心,她搖頭,聲音低低的說:“沒什麽。”

她擡起臉,興致不高的樣子,“匕首是你送我的,怎麽說收回去就收回去呢?”

鐘硯盯著她的眼睛,“窈窈。”

他說話永遠都好像是這種語氣,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藏不住心事。

顧盼笑了笑,頭一次覺得自己哪怕被他看出內心也不可怕。

他順風順水,扶搖直上,人生如意的事他都做成了。

可唯獨,他攔不住她的死,救不了她的命。

“後天就是你弟弟的婚期,我會讓人送你過去。”

顧盼說了聲好,得寸進尺道:“我要把趙恒一並帶過去。”

鐘硯沉默,而後啞著聲說:“可以。”

鐘硯在登基稱皇的第一天便將唯一的兒子立為太子。

若說鐘紹願小時候的性格多半像顧盼,嬌裏嬌氣還喜歡對父母撒嬌,四歲之後性格便隨了他的父親,沉默寡言,話著實不多。

整個人也沒有從前活潑,只是在他母親跟前才像個孩子。

鐘紹願在沒人的時候絲毫不遮掩對新出生的弟弟的厭惡,沒由來的討厭他,每次看見母親抱著他哄他睡覺時,心中更厭煩。

何況他已經到了能懂事的年紀,弟弟姓趙,和他並不是一個姓。

如此鐘紹願欺負起不會哭不會鬧的弟弟就更為得心應手。

鐘紹願喜歡掐他的臉,倒也不會用很大的力氣,只是坐在搖床邊,趁著弟弟睡著的時候,輕輕的掐一把他的臉頰,把人弄醒才心滿意足。

小平安每次睡得好好的都會被他弄醒,臉頰上留下指印,睜著雙水潤的眼睛,這雙眼像是會說話。

小平安雖然疼,卻不哭不叫,從來不會把外邊的宮女引進來。

他可能以為哥哥在逗他玩,伸出肉肉的手,胡亂的拍。

鐘紹願輕聲吐字:“蠢貨。”

弟弟三個月大,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得不到回應,便將自己的手往嘴裏塞。

鐘紹願嫌他臟,冷冷站在一邊看他啃自己的手吃,也不阻攔。

他看著弟弟嫩白手腕上套著的銀鐲,嫉妒心起,一腳將他踢到床裏邊,“沒見過比你更蠢的。”

連哭都不會哭。

可就是這麽個蠢貨白癡,母親就是很喜歡,當成眼珠子一樣在疼。

哄他睡覺陪他睡覺,對他有十足的耐心。

鐘紹願氣不過,又踢了他一腳,力道也不重,他冷笑了聲,“哭都不會哭,別是個小啞巴。”

他可不希望這個討人厭的弟弟是個小啞巴,要不然母親眼睛裏更加看不見他的存在,滿心滿眼都是這個白癡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