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頁)

李都濟感覺自己有半輩子那麽長的時間沒有見到顧盼這個人,沒有聽說她的消息。

他看著顧盼的肚子,又看了看她身側的願哥兒,百感交集。

顧盼如今連看李都濟都覺得順眼了許多,沒有義憤填膺想要和他對罵的沖動。

相對而言,李都濟和從前沒什麽變化,每次見了她依然忍不住要冷嘲熱諷,“你看你這是圖什麽呢?”

嫁給鐘硯後還和太子眉來眼去,好不容易真的進了東宮,如今太子又死了,她還不是得回到鐘硯的身邊?

顧盼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旁人對她的誤解不那麽重要,也傷不了她。

她忽然間記起來,原主小時候曾經救過李都濟一命,那時候沒人相信她,都以為是顧舒懷將李都濟從水裏撈出來,連李都濟本人都當她是撒謊成性虛榮心強,而妄圖冒名頂替。

顧盼覺得就算不為自己解釋,也要為原來的顧六小姐說清楚。

她望著李都濟,緩緩說道:“那年是我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將你從水裏救出來的,那個人真的不是顧舒懷。”

“你信與不信,我都只說這一次。”

李都濟愣了好一會兒,久久不曾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件事,等想起來後,顧盼牽著兒子的手已經上了馬車,走的很遠了。

願哥兒趴在母親的懷中,也許是察覺到娘親心情不太好,他安安靜靜的什麽話都不說。

回府時才剛過中午,碧青遠遠便迎了上來,見她安然歸來緊繃著的琴弦總能安穩放下。

碧青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側,“夫人,主子上午回來了,這會兒還在書房裏,晚上應該會過來。”

顧盼沒什麽反應,“嗯,我知道了。”

徐長河在鐘硯的書房裏待了兩個多時辰,談完正事他那張賤嘴又開始提起閑事,“我聽說顧六小姐都快生了吧。”

鐘硯冷眼掃他,抿直唇瓣,一字不發。

徐長河這個人就是忒賤,膽子也大,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問,他一直都覺得在起兵造反那天夜裏,鐘硯就該和殺了趙煥章一樣,幹脆利落的殺了顧盼。

他如今這般看重顧盼,已然是擾亂了他做事的計劃,在這麽下去,這位顧六小姐就是他的軟肋。

為帝王者,最不該有的就是軟肋。

他嬉皮笑臉繼續問:“嘖,她該是恨死你了吧。”

鐘硯的眉頭微微一抽,臉色相當難看,“和你沒什麽關系。”

徐長河故作瀟灑隨意,“我這就是隨口一問,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如此寬宏大量要替趙煥章養孩子,若這是個男孩,你就是養虎為患啊。”

鐘硯不吭聲,不妨礙徐長河自尋樂趣繼續往下說:“若是你真這麽喜歡她,當初把她送過去的時候就該想到她不可能為你守身如玉。”

鐘硯這雙烏沉沉的眸中,看不清情緒。

徐長河半帶試探的問:“阿硯,你告訴我,你之前喜歡她嗎?”

漫長的沉默過後,鐘硯輕垂眼瞼,說話很慢,嗓音淺淺淡淡,沒什麽情緒,“沒有那麽的喜歡。”

因為不夠喜歡,沒有足夠的愛,所以他對顧盼做出那些事時,就連愧疚都不曾有過。

徐長河點點頭,問:“那現在呢?”

沒道理兩年前只一點點的喜歡,兩年後這虛偽淺薄的愛意反而加深。

可徐長河也想不通鐘硯沒有連帶殺了顧盼的理由。

容忍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忍受著剜心剔骨的痛苦幫死敵養孩子。

鐘硯蹙眉,幽幽烏眸透露出難得的不解和迷茫,他輕聲吐字:“我不知道。”

徐長河還沒接著往下問,只聽他說:“我只想把她留在我身邊。”

她漂亮、明媚,嬌艷動人,燦爛的宛若天上的星辰。

鐘硯只想把她留在身邊,他想的很明白,顧盼不願意也沒關系,他可以為她打造一個精致華麗的宮殿,將她一輩子都困在裏面。

顧盼是一朵脆弱嬌媚的花兒,需要精心呵護。

他能用精致的囚籠鎖鏈困住她的一生。

鐘硯何嘗不知顧盼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有時從顧盼口中說出的話比刀子還傷人,宛如劍鋒筆直插入他的心臟,連喘息的余地都不給他留。

徐長河有句話說的也沒有錯,為帝王者是絕不該有軟肋的。

鐘硯來時,顧盼 正巧在喝安胎藥。

男人聞著屋裏熟悉的藥味,面色一沉,蒼白的臉上像壓著一層陰沉的烏雲,眼中布滿銳利的戾氣,淡薄的眼眸輕輕掃過她的肚子,礙眼的很。

顧盼一口氣將藥喝了個幹凈,擦了擦嘴角的漬跡,單手撐著下巴,笑著說:“既然覺得礙眼,你還過來幹什麽?”

她面上雖然笑著,心裏其實緊張。

另一只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顧盼每一天都在擔心鐘硯會對她的孩子做些什麽。

鐘硯在她身邊坐下,將自己略微冰涼的手掌搭在她的肚子上,左右摸了摸,微勾嘴角,輕嗤了聲,“確實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