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頁)

那天的晚霞,就和今天差不多。

她也是站在窗邊,一擡眸就能看見那個溫暖明亮的男人對她笑的模樣。

顧盼是在一陣爭執中回過神的 。

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博平郡主的嗓音還是那麽的尖銳,聽著就刺耳。

她拉開了房門,屋外的爭執聲立馬靜了下來。

博平郡主愣住,然後毫不客氣的進了屋。

碧青不敢多攔,只能站在一旁看顧,免得博平郡主說些不得體的話。

博平郡主大大咧咧的望著顧盼的肚子,哪壺不提開哪壺,咧嘴一笑,“喲,看這樣子,願哥兒的弟弟是馬上就要出生了。”

七個月,已經是不小的月份了。

博平郡主昨兒夜裏聽說鐘硯將太子府殺了個幹凈後,顧盼帶回侯府的消息,驚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真是覺得顧盼上輩子作了孽或是殺了鐘硯全家,才遇到他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神經病。

腦子有病的瘋子。

顧盼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願哥兒”三個字說的是誰。

仔細一算,她的兒子也快四歲了。

顧盼記得願哥兒小時候就很喜歡撒嬌,聽話乖巧,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應該也還是會很乖。

“您有事嗎?”

“我這不是聽說你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你。”博平郡主還真的就是來看個熱鬧,宮裏什麽情況她還不得而知,不過侯府可早就是鐘硯一個人說了算。

“看笑話?”

“也不是,我就是好奇。”博平郡主也是奇了怪了,鐘硯這廝心眼比針還小,顧盼肚子裏的可是趙煥章的種,他竟然能忍的了?

顧盼坐著喝了口水,“好奇什麽?”

博平郡主道:“沒什麽。”

顧盼回來的事,願哥兒還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

博平郡主倒是想把這件姑且能算上的好事告訴願哥兒,奈何鐘硯跟防賊一樣防著他,壓根就不給她接觸願哥兒的機會。

她也坐了下來,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緩緩開腔道:“這一年多裏,我聽聞太子對你極好,我瞧你也挺好騙的,你不會這麽快就又喜歡上他了吧?”

都心甘情願要幫他生孩子了。

顧盼點點頭,“是啊。”

博平郡主嘖嘖道:“之前不還對鐘硯愛的死去活來?怎麽著?現在是一點都不喜歡了嗎?我還在想,他做成什麽地步你才會原諒他?”

顧盼彎唇笑了笑,吐字篤定,“是,別說一點了,半點都不喜歡了。”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曾經愛過他。”

“是我愛錯了人。”

空氣凝固,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鐘硯腳下一頓,生生停在門外。

碧青尚未來得及提醒顧盼,便親耳聽著她將這些話都說了出來。

男人靜默,隨後邁過門檻,緩緩走進屋裏。

鐘硯忙了一夜,身上的衣裳都沒換,衣擺上幹涸的血跡刺傷了顧盼的眼睛。

他皮膚極白,夕陽余暉照耀下稍顯透明,薄唇緊緊抿了起來,他捏緊了拳頭,心臟一抽抽的難受。

胸口中的大石頭越來越重,壓的他透不過氣。

“半點都、不喜歡了?”他的語調又輕又慢,壓著嗓子在問,仿佛還有些細微的顫音。

顧盼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內心快意,“對。”

她說的風清雲淡,“早就不喜歡你了。”

博平郡主被鐘硯的人趕了出去,門被人重重的合上。

鐘硯掐著她的手腕,還逼迫她仰著臉望著自己。

顧盼擡眸望著這張精致如畫的臉,出奇的平靜,曾有過的悸動、愛慕都被封塵在劍下。

她笑的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隨即擡眸,漆黑的瞳仁就這麽靜靜的望著他,說:“怎麽啦?你還記得趙煥章這個人吧?”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柄鋒利的匕首,不偏不倚朝他的心臟刺去,“就是你親自把我送過去的那個男人。”

“我愛上了他,哪怕他已經死了,但我唯一真正想要留在身邊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活著我陪他,他死了我永遠記得他。”

“當年是我蠢是我笨,是我活該被你利用,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她每說一句話,鐘硯的臉色就白了一分,眼睛中的茫然逐漸化作痛感,血絲爬滿了他的眼眶。

男人指骨作響,攥緊了十指,慘白的臉色仿佛受了劇烈的重擊。

顧盼已經很久沒這麽對他笑過,此時毫不吝嗇她的笑容,道:“鐘硯,或許你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所以你現在也不必如此驚詫。”

“你在我心裏,不重要了。”

顧盼親眼看著鐘硯臉上的血色退的一幹二凈,男人的手指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無言的心臟的抽痛,指尖不受控制在顫抖。

他沒呼吸一口,喉嚨處仿佛都有尖刀而過,一口一口吃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