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顧盼臉上神情僵硬了一瞬間,緩緩伸出手收下太子遞來的淺粉色手帕。

書中太子殿下這個角色並不怎麽重要,寥寥數筆卻將太子描述的極為動人,深情溫柔,心地善良,胸懷家國,人生中唯一做的出格的事便是收下了顧盼這個小妾。

原主雖說是侍妾但是在東宮待遇不低,受盡榮寵,且後來只有她懷有身孕。

太子走遠後,鐘硯將手從顧盼纖細的腰肢上移開,冷眼看著她將手帕收進衣袖中,眼底似乎結了一層冷冷的霜,下顎線條冷硬緊繃,神情漠然。

鐘硯嘲弄的笑了笑,更加覺得顧盼這些日子反常的討好他圖謀不軌,心思不純。

這個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呢?

他從不信人心的善,有時候也覺得顧盼口中的“喜歡”很好笑,她只不過是他當成傻子在哄騙而已。

深冬氣溫寒冷,才在外邊走了一小段路,顧盼就覺得自己的臉被風吹的有些疼,她偏過臉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鐘硯,臉又小又白,睫毛烏黑茂密,鼻梁挺拔,精致的不似真人。

鐘硯抵著唇輕輕咳嗽兩聲,嗓子沙沙的,唇色泛白,模樣可憐脆弱。

顧盼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問:“你今早的藥喝了嗎?”

鐘硯頓了頓,“喝過了。”

顧盼不信他說的話,這孩子在她面前總喜歡嘴硬,也不太喜歡搭理她。

宴席熱鬧喧囂,遠遠走過去都能聽見博平郡主招待客人時得意的笑聲。

顧盼擡頭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青年,臉皮足夠厚,顛著小步走上前,同他並肩而行,這還不算什麽,又主動去捉他的手,企圖十指相扣。

鐘硯的手掌一年四季都是冰冰涼涼沒什麽溫度,不像她的小手又軟又熱乎。

少女貼近的一瞬,他幾乎能聞見從她衣領透出的奶香味,視線略微向下,瞥見那截凸出的鎖骨,纖長柔白的脖頸,幾根碎發擋住後頸白嫩的軟肉,他的眼神暗了暗,不露聲色收回目光,表情依舊淡然。

鐘硯似乎不太喜歡被人抓著手,默不作聲將手抽出,少女鍥而不舍又貼上來,仰著脖子眨巴大眼睛看著他,天真又浪漫,“拉拉手怎麽了?你不喜歡嗎?”

鐘硯被她赤露直白的話弄的僵硬一瞬,他這輩子極少和旁人有觸碰,更不曾同旁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時候,一來是他潔癖嚴重不喜歡,二來是他高貴冷艷的氣質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鐘硯擰著眉毛,心中覺得厭煩的同時,又有那麽點說不出的怪異感,並不討厭。

他耳後泛紅,蹩腳的解釋:“人多,叫他們看去就不好了。”

顧盼吐字道:“我就是故意讓他們看看呀。”

書裏面惡毒女配只有不斷被打臉的份,人人都愛女主角。

女配的蠢笨將女主角襯托的更加機智善良,最後無情的男主都被女主打動了一丟丟。

顧盼緊緊抓著鐘硯的手指頭,不給他掙脫的機會,鐘硯雖然覺得不自在,但也沒有硬要甩開她,滿臉好脾氣的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迎面撞見的第一個人便是《暴君》女主角,也就是她的嫡姐顧舒懷。

少女體型纖細,窈窕之姿,五官清秀柔和讓人一眼看過去便覺得很舒服,她臉上帶著款款笑意,不卑不亢。

顧舒懷慢吞吞的走上前,用目光細細打量她眼前這個許久不曾見過的庶妹,情緒壓在心裏不曾顯露半分,看見顧盼和鐘硯扣在一起的手,並非沒有詫異。

她這個貌美如花的庶妹,成親以來,消息不曾斷過,隔三差五便送信回家,給她沒用的母親傳音,哭訴自己嫁給一個不知長進的廢物,夫妻關系不和睦,侯府日子也難挨,不是討錢便是要東西,丟人現眼。

可現在這麽一看,似乎不是傳言所傳,也並不像她書信中所說的那樣。

顧盼看起來和鐘硯的感情還不錯?

“三妹妹,許久不見,我和姨娘都很想念你。”

原主目中無人張揚跋扈,顧盼在除了男主之外的其他人面前不用伏低做小,只需維持原人設就夠了。

於是她擡起手,裝模作樣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正眼都不帶瞧顧舒懷,“這倒也不必了,我同姐姐關系不過如此,你也不用同我說這些客套話。”

顧舒懷說話做事從來滴水不漏,不像她毫無顧忌,吃了掛落也沒怎麽變臉,心中隱隱得意顧盼還是同從前一樣蠢,她說:“倒是我貿然打擾你了。”

顧盼擡起眼皮悠悠掃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姐姐可別說這種話,傳出去又是我的錯了。”她陰陽怪氣繼續夾槍帶棒的說話,“每次姐姐同我起了爭執,挨罵的都是我呢。”

眼見顧舒懷臉上的面具快要掛不住,顧盼心裏竟然有點爽快。

顧舒懷作為女主這一路自然走的平坦順暢,聰明大方善良,名聲又好,結局也比她好幾千幾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