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殺了她

紀若晴被紀若余困在一隅天地中, 這兒甚至連紙筆都沒有, 她只能每日往黃梨木桌腳綁上一根紅繩兒來數著一共過了多少天。

紀若余還是老樣子,給她端茶送水準備一日三餐, 每回都要與她說說話。

但都是他說,她沉默這樣的交流形式。

紀若晴的眼睛也愈發黯淡無光, 被他這樣關在這兒, 實在覺得人間不值得。

唯一的希冀大概就是紀若余似乎在籌備著什麽大事, 有時候會神情隱約露出些激動的告訴她,很快,他就會帶她離開這裏了。

還許給她一座宮殿。

紀若晴露出一抹冷笑,宮殿?不過是更大一點的囚籠罷了。

他是不會放她離開的,無論她是冷漠相待還是惡語相向, 他好像都毫不在意,仿佛她永遠是他眼裏最乖最懂事的那個妹妹。

他喜歡得不得了。

紀若晴也試過自救, 但是這間普通的民居似乎被紀若余從外面加固了, 無論如何她也找不到一絲能逃出去的縫隙和漏洞。

最可怕的是,在她探索了幾次之後, 紀若余發現了她想要逃跑的意圖, 趁她還沒發現的時候, 給她每日吃的飯菜裏下了藥。

讓她徹底失了力氣, 渾身都軟綿綿的無法動彈, 只能躺在床上, 就連下床給自己倒盞茶喝都要廢好半天的力氣, 唯有他在時候, 會給她吃上一兩個時辰的解藥,讓她好好活動。

這活動,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始終不會離開她半步。

對於紀若晴要做的任何事,紀若余都親力親為,就連如廁,他也會扶著她去茅房,然後在外頭等著,實在是將“喪心病狂”這幾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至於沐浴,他也會給她備好浴桶和熱水,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屏風那一邊去,他就在屏風這邊守著,聽著她沐浴時淅淅瀝瀝的水聲,以作監視。

紀若余似乎覺得她和他寸步不離這件事是莫大的享受,每回看著她時,那雙溫洌的黑眸中都會流露出一絲滿足的喟嘆。

而紀若晴,生不如死。

她始終記著小魚哥哥跟她說過的話,無論何時都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可是這些日子,她心底陰暗面的那些好不容易被小魚哥哥趕走的洪水猛獸,好像又慢慢的搖旗呐喊,在她心裏占據的位置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顯眼。

或者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早點死了吧?

死了,還能見到爸爸媽媽,還有小魚哥哥,他們都在另一邊等著她呢……

漸漸的,心底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紀若晴也越來越覺得,在這裏一丁點意思都沒有。

就在紀若晴想通後,決定絕食的第一天。

她正躺在床榻上望著石青色纏枝蓮帳頂,發呆出神。

這些日子她都是這麽過來的,神遊太虛,放空一切,才覺得日子沒那麽難捱。

可她突然發現,屋頂的一處瓦片正慢慢往右側移動著,大抵是有人在屋頂偷偷摸摸的挪動著。

可是那瓦片只挪得屋頂出現了一小條縫隙,外頭刺目的日光照進屋子裏,就停了下來。

紀若晴警覺的看著,心裏頭聯想到了夏顯於,會這樣悄摸摸來這裏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紀若晴緊盯著那一小條縫隙處,很快,一張宣紙從裏頭仿佛雪花一般落了下來,飄飄揚揚落到了地上。

再然後,那瓦片又被慢慢挪著回了原處,沒留下一絲異樣。

“……”紀若晴努力移動著身子,一寸一寸往床邊移著。

好不容易摸到了床榻的邊沿,費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將腿搭到了床沿邊,再一使勁,整個人就癱軟到了地上,跟她以前逛街時看到的那種趴在地上乞討的人沒什麽差別。

現在的她,可能比殘廢更慘。

但是紀若晴也來不及自怨自艾傷春悲秋了,她整個人在地上扭著身子慢慢靠過去,盆骨在地上摩擦得發疼,也不知這樣努力了多久,總算拿到了那一張宣紙。

紙上的字跡是紀若晴熟悉的漢字,她毫無閱讀障礙的一目十行看完,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愈發變得煞白了。

這紙確實與夏顯於有關。

但不是他送來的,是他遣一個輕功很好的手下送過來的。

夏顯於在這紙上絮絮叨叨寫了很多話,大致意思就是他這段日子很忙,忙到焦頭爛額,所以實在抽不出功夫來看她,實在特別抱歉。

夏顯於重復了好幾遍他很忙。似乎這忙得焦頭爛額的事,還與紀若余有點關系,但他也並沒有細說。

只說讓紀若晴再堅持一段日子,再堅持堅持,他就能救她出來了。

這口吻和說辭,與紀若余安慰紀若晴再等些日子就帶她搬到更大的宮殿去如出一轍。

紀若晴大抵猜到,這些人肯定又是在為一統天下而忙碌了,打來打去的,真不明白有什麽意思……

不過夏顯於特別提到的一件事情,讓紀若晴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