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九月十八日,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一大早,府衙大門前人就漸漸地聚集起來。

最先到達戰場的是周氏和沈氏兩姓的人,圍觀的老百姓一看這陣仗,聚集的人是越來越多。

“升堂了升堂了。”

“咦,不是說霍大人身體抱恙無法升堂嗎?”

“今日升堂的是徐仲言徐大人,霍大人仍在病中。”

“啊?徐大人還不夠資格吧?”

“昨天府衙外貼出公文了,你不知道?府台大人昨天有公文到,命徐大人接手監獄案情這一塊公務,直至霍大人痊愈。”

升堂前,周蓁蓁和周宸他們終於得到允許,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見一見自己的訟師。

馬冬梅抓緊時間,問了他們幾個很關鍵的問題。然後告訴他們徐仲言打算先審周宸的盜竊案,然後再審安宮牛黃丸造成的命案。

這個安排,發人深思。

不先審後者,她身上背負著命案,就很難收獲眾人的同情。

如果沈氏贏了,民眾只會覺得是他們罪有應得:如果他們周氏占上風,估計民眾就要不爽了。

這樣的安排,不可謂用心不良苦。僅僅只是這樣的安排,就已經贏了一小半了,沈氏那邊三方勢力聯合,果然不容小覷。

不過這些想法,在她腦子裏轉了幾轉,周蓁蓁並沒有說出來。他們這邊士氣低落,再說出來,也只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罷了。

肅穆的公堂,“明鏡高懸”匾額端正地懸掛在主審大人公案之後,徐仲言端坐於公堂之上,尉官主薄位於兩側,衙役分列兩班。

啪!徐仲言驚堂木一拍,“升堂!”

兩班官差口喊“威武”。

所有人都跪下,叩拜大人。

徐仲言雙手朝北行了一個拱手之禮,口言,“近日,霍大人身體抱恙,無法處理公務。鑒於此,府台朱大人特意下了手諭,命我等代為處理某些緊急的公務,直至霍大人痊愈。今日升堂,本官就先處理一起幾日前就原該審理的一起盜竊案件。來人!傳原告,帶犯人!”

徐仲言拍了一下驚堂木,挺直了背脊,中氣十足地問,“原告何人,呈上訴狀!”

“民女沈君瑜,廬江人士。”

“學生周宸,廬江人士。”

“民女周蓁蓁,廬江人士。”

“大人,在下方瓊,訟師,全權代理主訴原告的冤情委屈。”

“在下馬冬梅,訟師,全權代理洗刷兩位被告的冤屈。”

他們五人依次通報姓名。

徐仲言手中的驚堂木又是一拍,“準!”

周蓁蓁留意到,在這公堂之上,竟然還有賀弦的一席之地,只見他就坐在一旁旁觀的椅子上。

咦咦,他旁邊坐的是王碩?沒想到王碩也來了?他肯露臉,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其實賀弦勸過他不要出面的,但王碩等得實在太心焦了,他一定要在當場自己判斷還有沒有可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就來了。

而他完全沒料到這一次的露面,會讓他日後百口莫辯。

他們通報姓名之後,圍觀的百姓們立即就議論開了:

“馬冬梅,誰啊?”

“聽說之前周氏找過吳真吳訟師呢,不知道為何,最後周氏競請了馬冬梅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訟師。”

“吳訟師挺好的,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人。”

“這還有什麽可說的,一定是吳訟師發現了周氏的案子有什麽的地方,所以不肯為他們作狀。”

“肅靜!原告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這時方瓊站了出來,“回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在方瓊的娓娓述說下,一個美好的故事緩緩向眾人展開,沈君瑜、周宸這對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不顧家族恩怨,從認識到心生好感,以及沈君瑜這個姑娘家不顧兩姓氏間的恩怨懇求她爹認可周宸,但周宸最終辜負了她,甚至從她那裏盜走了對沈氏一族來說非常重要藥墨方子和一本她堂哥沈春林寄放在她那裏的藥典。

一時間,圍觀的百姓們對沈君瑜充滿了同情。

“沈姑娘識人不清啊。”

“周七郎那麽可恨,說然不好聽的,就是騙財騙色嘛!”

“可不是嘛,這兩兄妹也是絕了,一個騙財騙色,一個為財做藥藥死人。”

“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覺得三秦藥莊的藥很好啊,死人的事會不會另有原因,與周東家無關?”有人小小聲地說了一句。

但很快就被人指著鼻子罵,“死人的不是你的親爹,所以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肅靜!被告方,你們有何話說?”徐仲言問。

“一派胡言,事實恰好與方瓊口中所言相反。方瓊,你身為訟師,還記得‘誇大其詞被笞,無中生有反坐’這一條嗎?”馬冬梅詰問他。

方瓊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有證據你就拿證據,我做訟師這麽多年,比你更清楚如何這一點。反倒是我這個前輩得勸一勸你,初入這行,不要昧著良心給人做狀。人在做天在看,虧心事做多了,這條路是走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