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4頁)

她上次和李氏藥材行在廬江分行的總負責人李宏談過道地藥材以及霜前霜後的藥材的不同,讓他們分別都儲存一些。

“我能看看新開的方子嗎”張恒賓搓著手問。

周蓁蓁對他說,“讓他們拿去抓藥吧,我和你說說就是。”

在這之前,周蓁蓁問馬冬梅取了一個小碗,刮了一小撮墻壁的泥,交給雲霏,讓她幫忙用水燒開來。

“周六姑娘,這是”馬冬梅有些不明所以。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動作,覺得稀奇得很,都看了過來。

周蓁蓁回到病人屋裏。

“脾主運化,居中焦,在五行中屬土,其華在唇,在志為憂,在液為涎,脾虛則泄。”周蓁蓁拿了手帕,在老夫人的嘴角楷了一下,一道水漬便出現在她手帕上,這已經不唾液,而是涎。

周蓁蓁看著馬大娘,“你娘中氣不足,脾胃虛得很。藥可能沒辦法一下子制出來,現在用這一碗摻著泥的水,以形補形,補益中焦之土,能補中益氣,暫緩她泄下之勢。對了,你娘不是剛從南方娘家回來嗎有沒有帶回故鄉的土如果有的話,給一些我侍女,讓她一並放進鍋裏。”

“你是說,我娘還有水土不服之症”

“嗯,應該有這樣的兼症。”

旁邊的鄰居們就在外面聽著周蓁蓁這一席話說完,覺得不可思議極了,但又覺得好有道理的感覺。

張恒賓兩眼發光地聽著,更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周蓁蓁。

等馬冬梅取來了馬大娘從老家帶回來的土,周蓁蓁將之與剛才刮下的那撮一並放進鍋中,交待雲霏將水燒開再喚她。

周蓁蓁看了一眼張恒賓,“進來說吧。”

“馬小哥,你也進來。”

從張恒賓到周蓁蓁,馬家的小院子熱鬧了一早上。如今熱鬧看夠了,加上周蓁蓁也說了,馬寡婦的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於是院子的鄰居們都散了七七八八。

“張大夫”周蓁蓁試探地喚了一句。

張恒賓胡亂地點了點頭,證明她沒喊錯。

“想必你也知道,馬大娘的病不是一般的熱症。”周蓁蓁這聲音是壓低了的。

張恒賓連連點頭。

“她這算是濕溫時疫,邪在氣分,濕熱並重之症。”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急性腸胃炎腸傷寒、黃疸型 傳染性肝炎。

張恒賓和馬冬梅都瞪大了眼,時疫

張恒賓給馬寡婦看過,心裏有數。

馬冬梅也不是無知之人,回春堂的老大夫來看時,和他說過自己的懷疑,他也隱約知道他娘這病怕是不好。所以鄰居他們來看,他都不曾讓他們入內,只說怕過了病氣。

雲霏將水煮開之後,端到了門外,周蓁蓁親自去端,沒讓她進來。

指導著馬冬梅給他娘喂了水,周蓁蓁又交待了一些衛生問題,比如用醋和艾草熏染房間,房屋周圍撒上石灰,

病人的糞便做好清理掩埋的工作等等。傳染病只要搞好了衛生,就能將傳染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馬冬梅對她的醫術信服得很,自然沒有不依從的。

等他們平復了心情之後,周蓁蓁問張恒賓,“你用藥是不是以攻伐病邪為主”從剛才眾人對他的非議中,周蓁蓁得知他歷來給人治病都主張用攻法。

張恒賓點頭。

後世將中醫分為八大學派傷寒學派、寒涼學派、易水學派、補土學派、攻邪學派、溫病學派

其中攻邪學派強調病由邪生,攻邪已病。主張治療應以驅邪為主,養用吐汗下三法,偏重攻法,反對溫用補法。張恒賓倒是有些攻邪學派的苗頭。

出於惜才的心理,周蓁蓁指點他,“你開的藥方思路大方向是對的,但劑量上需要考慮到病人的年紀了。老年人生機減退,俗話說,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故我們攻邪的時候最好是攻補兼施,或者一定要兼顧病人脾胃,用藥祛邪不能過於傷正。”

“連翹極容易傷胃。而且你用的是青翹,藥性峻烈,應逐情減量。否則按你的方子,馬大娘即使服藥有所好轉,也會因為“胃寒”而胃口不佳。如果吃不下東西,正氣得不到補益,會加速她的病情的惡化。如果改用老翹則不同,老翹因其是在十月上旬果實熟透變黃,果殼裂開時采收的,受過霜殺,大大減弱其峻烈之性,從而在清掃敗毒的同時避免過多傷及“胃氣”。”

“這是一點,我看了那些藥,其中藿香是道地藥材,藥性本就強勁,你這用量,使得臣藥有喧賓奪主之嫌,導致整個方子君臣佐使失衡。”

說到底,還是對藥不夠了解。

張恒賓問,“您的意思是,藿香我需要減量,青翹我要麽減量要麽換成老翹,最好還是換成老翹”

“對的。”

“原來是這樣。”

周蓁蓁笑笑說,“其實這些藥你都可以自己嘗一嘗,久而久之就能分辨出其中細微的驅別。而且老夫人是南方人,腠理較為疏松,比如外感風寒時,用藥也應該用一些藥性較輕的如荊芥、防風等藥,少用麻黃、桂枝等溫性較大的解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