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科舉日常(9)

現在的情況非常尷尬。

段青恩手上拿著一只油光光水滑滑的大雞腿, 被馬先生抱在膝蓋上坐著。

可憐的馬儒宵同學則是被親爹推到了林先生那,滿臉通紅, 一張小小年紀就顯得十分儒雅秀氣的臉整個憋紅了, 其中充斥滿了委屈、迷茫、羞恥等等情緒。

讓段青恩比較欣慰的是, 馬儒宵雖然憋紅了一張臉,倒是沒有憤怒,也沒有遷怒於被親爹抱過去強行兒子的六歲小童。

他只是, 有禮貌, 又十分羞恥的,小心翼翼將自己從林先生懷中掙脫出來, 又沖著林先生行禮,替父親賠罪:“家父喝醉了酒,言行不當,還請師叔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

林先生一把又將馬儒宵扯了回來,醉醺醺的滿臉得意:“你也是個好苗子, 你做我的弟子正正好, 誒, 馬兄,快把我弟子還給我,以後我就有兩個才學上好的弟子了。”

馬先生還只是想要用兒子換弟子,結果林先生比他還要猛, 直接就要把馬儒宵和段青恩都歸攏到自己這邊。

馬先生當然不樂意了, “我兒子都給你了,你怎麽還要青恩, 看看我兒子,一表人才,才貌俱佳,小小年紀,就有大批的人來說親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已經懂禮的,現在一聽聞馬先生當眾說自己的親事,可憐的馬儒宵剛剛才冷卻下來的臉上又刷的染上了一層紅。

他又艱難萬分的將自己從林先生手裏解救了出來,還不忘記到了父親身邊去把段青恩救下來。

作為兒子,當然是不敢對父親動手的,於是段青恩就這麽坐在馬先生膝蓋上,看著秀秀氣氣的少年對著馬先生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道:“父親,您吃醉了,將段家師弟放下來吧。”

一個喝醉酒的人當然不會就憑著他一兩句話就聽了,馬先生權當做沒聽到,一手抱著段青恩,一手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樂顛顛的對著林先生舉起酒杯:

“林兄,我們再喝一個。”

“好,喝一個!”

兩人喝起來了,馬先生就更加不搭理兒子,急的馬儒宵圍著親爹團團轉,又要努力維持著穩重語氣,斯斯文文的:“父親,您先將師弟放下來。”

“父親,您吃醉了。”

“父親,父親……”

見他實在是著急,段青恩索性快速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雞腿,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確定手上幹凈了,直接伸出兩只比較胖的稚嫩小手,一用力,就把馬先生的手推了下去。

他自己再趁著這個空隙輕松跳在了地上,快速的讓馬儒宵看的一愣一愣的。

“師兄好,我姓段,喚做青恩,還未取字,您直接喚我青恩就好。”

眼見著七歲大點的小豆丁一本正經的給自己見禮,馬儒宵連忙整整衣衫,確定自己沒有失禮於人之後,才也跟著回了個平輩禮。

“師弟好,我姓馬,名儒宵,癡長你幾歲,你喚我師兄便好。”

兩人見過禮了,一直起腰,馬儒宵看著喝醉的親爹師叔又開始著急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無妨。”

段青恩揮揮手,還有嬰兒肥的臉蛋上滿是正經:“先生與師伯情誼深厚,這才吃醉了酒,師兄便讓長輩喝著,我跟你一道就好。”

馬儒宵謹遵禮,是絕對不敢去安排長輩的,見段青恩都這麽說了,秀氣的小少年擔憂看了一眼父親和師叔,見他們雖然醉態,卻也還不是喝的爛醉如泥,這才放心。

當下父親既然喝醉了,那就該由他來照料小師弟才對。

這樣想著,馬儒宵也覺得這個主意好了。

他點點頭,跟個大人一樣的,滿臉正經:“如此甚好。”

於是,在馬先生和林先生喝醉酒快樂放飛自我的時候,兩個小輩已經成功碰頭,還順帶著逛了逛馬家的園子。

馬儒宵是從母親那裏知道段青恩即將入縣學,並且和自己住一間屋的,於是在逛園子的時候,他順帶也把縣學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先生們都十分嚴格,但從不藏私,也並不偏袒任何人,同窗們也都十分友善,平日裏大家下了學都會去竹林那處一起吟詩作對。”

這是在隱晦的跟段青恩表達不用擔心因為他家窮而遭到不公平對待了。

段青恩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馬儒宵才又接著說道:“縣學每一個月一小考,每三個月一大考,師弟可要注意,若是考不過,小考兩次不過便不能再在縣學念書,大考三次不過也是如此,每年都有許多同窗因為此規定而離開縣學。”

這規定也是後來的縣令慢慢摸索著訂的。

畢竟縣學縣學,那是要認真讀書的地方。

可歷代的縣令可沒有第一任那麽有錢,能自掏腰包去補貼這些窮學子,為了有錢運轉和補貼窮學子,縣學學費必須昂貴,而這也就造成了只有權貴人家才能有錢進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