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姊妹相聚(第5/6頁)

朱繡看這情形,索性叫人給當間那處甬道兩頭砌墻堵住,這甬道原本就只是隔開兩處宅院用的,並無旁人穿行。堵上了甬道,兩邊墻上各開一個小門,鑰匙朱繡自己收著,那三進小宅子就成了朱繡日常散淡走動的去處。原本迎春上門拜訪,朱繡是在湛府正院招待的,只是黛玉和惜春都是閨閣的女孩兒,又沒長輩帶著,朱繡生怕她們在湛府裏不自在,拜帖送來的時候就貼心告訴妹妹們在旁邊宅院裏招待。

“繡姐姐別急。晴雯並非被趕出來,是她自己情願出去的。”惜春笑道。

黛玉也道:“不知哪裏來的道士,說二表兄被屬鼠的陰人沖克。那邊二舅母找出了沖克的人,竟說是襲人。原這與晴雯不相幹,誰知她自己說:寧可信有、不可信無,她原本是老太太的人,倒不如叫她回去老太太那裏。誰知二舅母病的厲害,她正碰到舅母的氣頭上,說她不伶俐,只願意幹輕省活,每日裝扮的花紅柳綠的刺眼。晴雯很委屈,回了老太太,說不能服侍好主子,情願出去。”

惜春笑道:“晴雯的為人,老太太很喜歡,把她挪回上院裏住了幾日,仍命她在房裏時候。誰知她竟是鐵了心要出來的,老太太不願難為人,況且她年歲也不小了,索性放了出來。那日林姊姊來接我,我還說要不成叫她先跟著我們,總歸是老太太的丫頭,到咱們屋裏也並無不妥。”

只說是賈母的丫頭,絲毫不提賈寶玉,皆因合府都知寶二爺是成人了的,惜春這會子還要強調,可見她心裏極看重“清白”二字。

這想頭在朱繡腦子裏一過,就聽惜春又笑說:“誰知鳳姐姐早看好了她,也不知哪個耳報神,這樣機靈。前一天老太太才允了,叫她可以帶著素日的梯己離府,第二日就有平兒等在外頭,親自把晴雯接走了。”

朱繡笑道:“璉二奶奶正是要臂膀襄助的時候,晴雯心正,爽利潑辣,很能擔的起來。你們早告訴我不就完了,偏拉雜出這多話,我要知道是璉二奶奶把她接去,我一句都不多問!”

黛玉和惜春都笑話她。

姊妹們笑鬧了一場,朱繡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們只說晴雯,不知襲人?”

黛玉和惜春對看一眼,惜春難以啟齒的模樣,倒是黛玉,同朱繡熟慣了的,沒多大顧忌,因道:“襲人嫁人了。”

“不是,嫁人?”得知襲人被鳳姐坑了一把,朱繡一心以為襲人只怕是要被打一頓攆出去,只不過她母親和哥哥都是良民,又頗攢了些家財,不管是醫治她還是給她贖身,都是能的。卻不意聽聞這話。

“她母親把她贖回家去了?”

黛玉搖搖頭,嘆息道:“也是冤孽,若不是她母親,只怕襲人很難有結局。”

惜春聽她說,也放了開來,道:“我是親經歷的:太太自打病了,夜裏歇不好,白日裏很暴躁,我們那日跟她請安的時候,聽她拷問麝月,說‘老太太和我每月都送碎銀子銅錢給你們二爺使,令還有長輩們時時賞下的金銀錁子,莊上奴才們孝敬的定例銀子,只這三宗,這些年任他怎麽花用,難道沒有存下五六百金?如何只剩下些碎銀角子,這都哪裏去了?’又叫嬤嬤們摑麝月嘴巴子,麝月沒法子,說‘往日都是襲人收著,二爺用錢取錢皆要襲人去拿,我們哪裏知道擱在哪處呢。’太太又命人審其余的丫頭,都是如此說,就連寶玉哥哥,也是一樣的言語。”

“襲人的梯己早被搜盡了的,哪裏有金子銀子呢。太太的陪房就說襲人的娘家原來精窮,要靠賣女兒才不能餓死,可如今卻起來了,有房有地,很有財力。若是靠他們自己的能為,萬不可能,必然是因為襲人是賊偷,把主子屋裏的金銀搬出去給自家了。惹得太太大怒,叫人押著襲人,去她家裏查贓。”

“襲人的母親已病的奄奄,看襲人被打的身上沒好地兒,押她的人又兇神惡煞的,一口氣沒上來,人沒了。”

黛玉接話道:“這麽著,那些人沒敢再鬧。老太太發了話,不許為難襲人,叫為二表哥積福積德。”

“只是襲人也留不得,要放她出去回家,二舅母也不肯依從。一時倒僵住了,還是平兒給說了個法子,只把襲人配人就完了。”

朱繡就問:“所以襲人就嫁了?給誰家了?”襲人破了身子的事,賈府的下人都知道,況且她又被主母厭棄,若是真配給個勢利眼家的小廝,那她的日子也難挨的很。

惜春搖搖頭道:“你也知道,多有那捧高踩低的人呢。一時之間,家裏那麽多小廝,竟一個願意襲人進門的也沒有。”

“鴛鴦念著早年的情分,求了平兒。因著鳳姐姐在莊上,平兒是能出門的人,就告訴了襲人嫂子知道。她嫂子給老太太請安,說了戶姓蔣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