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爛襠(第2/4頁)

朱繡彎起眉目,“可是南安郡王不意?舅舅往常說過四王八公,同氣連枝,可是這些勛貴要弄什麽摺子?”朝廷一旦掃平安南國,南安郡王維持多年的超然地位不保,如東平西寧一般,沒落就在眼前。

程舅舅冷笑一聲:“這南安郡王當然不屬意這局勢,如今上躥下跳的聯絡勛貴們,要朝廷與安南國說和呢。”頓了頓,像是怕嚇著甥女,只避重就輕道:“南安郡王麾下皆優容安南國,致使安南國上下皆不把大慶放在眼中,區區小國愚民,都敢稱呼咱們大慶子民作‘兩腳矮馬’。安南國上下皆已擄掠大慶百姓作奴隸為活,耕種勞役、探路狩獵皆是劫掠的我朝百姓,百越、滇南民憤極大,若朝廷不先用兵,只怕就民反了。所以,說和,是萬萬不能的。”

朱繡一聽,就知只怕南疆百姓遭害極深,這兩腳矮馬如同北地匈奴興盛時稱呼漢人為兩腳羊一般,皆是把人命看的比牛羊還低。北地放牧牛羊,南疆多矮馬,才會傳出這樣的賤稱。只是這說和,朱繡想起原書裏的探春遠嫁後,榮國府還是敗落了,只怕這裏頭很有些貓膩,仇恨刻骨,這和談難成。

“舅舅是說,南安郡王聯絡了四王八公這些勛貴們,要逼聖上同意?”

程舅舅一曬:“南安王府獻女,請封郡主,為和親之用。另有平安州總督上書平安州有前朝余孽作亂,請求剿鎮。”

朱繡心下一動,只怕作亂是假,懾逼是真。怪不得老太太又抖了起來,平安州是賈史王薛四家舊日根基,這裏頭少不了賈家的摻和。

“那為何要借外祖的手塞人,如今這情勢相持,賈妃又有了身孕,內務府僧面佛面都要看,他家塞進去個把人,還不是極簡單的事情?”

朱嬤嬤在旁邊道:“若是要塞進去的是這位請求和親的南安王府嫡出孫女呢?”

朱繡瞪大了眼睛,這家人腦子有坑嗎!都說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這孩子是你家非要舍的,狼還沒套著,已經舍出去的孩子又要反悔,到底圖什麽呢?

朱嬤嬤搖搖頭,笑道:“像你舅舅說的,若是明白事理有能為的,南疆的局勢也不會如此。”南安郡王祖上是百越滇南一地最大的土司,根基如此雄厚,保持安南國和南疆的平衡很難嗎?祖輩裏做的都還好,叫朝廷也挑不出大毛病,可自從近二十年來,幾乎官逼民反,生生把根基毀盡了。如今箭在弦上,還貪心不足也不為奇了。

“不是,那姑娘有什麽特別?”

朱嬤嬤就笑:“南安王府祖籍南疆,不比中原規矩,枝蔓雖多,卻早已離心。況且他家子嗣不豐,挑揀出來,未出閣的只有這一位女孩兒了。這女孩兒生的貌美,早年有道人批命說是鸞鳳命,他家裏既想說和安南國、保有王爵地位,又不舍得這只鸞鳳飛到那南疆小國去,指望著能像賈家一樣出一位貴妃甚至皇後,可不就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麽。”

朱繡擰起眉頭:“若是順利,姆媽和舅舅也不會知道了。如今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可是他家走漏了消息?”

程舅舅笑道:“朝廷多年備戰的消息是從大朝會上透出來的。這等消息傳揚出來,一者是安撫百姓,二者更透出南安王無能,與朝廷背道而行。只這一條就生生攪亂了人家的如意算盤。至於挖出這鸞女伎倆,怕不是萬歲的意思,倒像是宮裏頭主子娘娘的手筆——這消息還在內廷壓著呢,外臣少有知道的,倒是掌權的老內相們,心裏都有了數兒。”

朱繡聽了這話,就知這南安王府鸞女籌謀入宮才是外祖父要告訴自家的事情。

“賈家摻和平安州,我還能明白,可人家的女孩兒入宮,她們跟著瞎弄什麽?”朱繡分外不解,這所謂鸞女,入宮不是和那賈妃爭寵的嘛,怎的賈家還樂見其成呢?

朱嬤嬤搖搖頭,低聲道:“賢德妃不得寵,怎能忽然有孕?況且人家看好的,並不是當今,而是當今唯一加冠的長子。大殿下極受聖上臣工看重,如今還未往宮外開府。國賴長君,若是當今力乏,十有八九是這位大殿下監國。”

程舅舅接道:“坊間傳言,南安老太妃出身疆南大族,身上許有幾分弄蠱的本事……”

先前那些話朱繡還不覺如何,可母舅這會兒寥寥數語,就嚇人的很。這意思,是說賈元春的龍胎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懷上的,還和南安王府有關。賈家承了這恩情,上了賊船?至於南安郡王家,更是膽大包天,明面上奔走說和兩國,暗地裏卻動了改朝換代的心思。只怕皇宮裏很不太平,南安王府的手既然能伸進賈元春的棲鸞殿,說明是有門路送女入宮的;可他家卻又要借助賈家,那意思只怕是不僅要死拖上賈家,更有劍指外祖父的意思。若不然,依賈家裏外無人的境地,如何得知自家外祖父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