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攪黃親事(第2/3頁)

靜思元春之話,王夫人心下一痛。是了,哥哥故去,娘娘的臂膀就少了一支,如今只得以寶玉親事作砝碼,迎回林、朱、薛三家,集多家之力,方能襄助娘娘和寶玉。

忙叫人問:“娘娘前兒下諭,叫她們姊妹搬去園中居住,我恍惚聽老爺說擇定了十八日?”

彩霞忙回:“是。已使人進去分派收拾。”

王夫人又問:“各自住哪處軒館?”

彩霞一一回明,王夫人急道:“如何沒有林大姑娘和朱家丫頭?”

彩霞一愣:“林姑娘病了,精神短,老太太不叫打擾。聽說朱繡姑娘正在議親,已走了納采。”

王夫人聞言,如割肉一般,臉上十分不好。程家和朱家就如同肥肉,先時王夫人自覺手到擒來,倒不大放在心上,如今聽聞朱繡已定了親,卻經受不住了。如此接二連三,都是不遂意的事,擱不住生了歪心,想攪得那親事成不了才好呢。

只是鳳姐日漸與她離心,璉二爺不可信。幾個陪房,只周瑞還有些能為,故此,把事情告訴周瑞家的。

周瑞一家也仗著府裏的勢,做過些貪便宜強買地的事情。只是自打那年太太起意叫尋個紅倌人教導大姑娘,後頭叫老太太知道,那紅倌人包括丫頭婆子就都死不見屍了,幾乎唬破了周瑞家的膽子,偏太太一句都替她沒求請。這會子聽說又叫她男人作那敗德損陰私的事情,老大不願意,想了一想,只叫她女兒女婿進來,托付了冷子興。

其實王夫人內宅愚婦,所料想的伎倆也不過就是壞人名聲,叫男家知道,這才到六禮第一步,即便婚事作罷也不會很難堪。

程宅亦是四進的宅院,家裏的姑娘藏在內宅,如何壞人名聲呢?況且王夫人還不想引人懷疑,更不願將事情鬧大,她心裏寶玉要納朱繡作二房,即便是二房,也不該汙名滿身,沒得叫人看輕了寶玉。

冷子興作了一會子難,先把傳些香艷流言壞人名節的法子給劃去了,這法子忒陰損,若成了那家的姑娘只是個死。若拿著出身說事,倒也還使得,只說這丫頭和寶二爺有些私情,說隱晦些,自然有人信,這事也有八九分能成。偏生那府裏太太看寶二爺跟眼珠子似的,若是帶上他,頭一個不願意的就是太太。

其余的,一個不出二門的姑娘,可能有什麽法子既能叫男家疑惑,又不會叫抓住她的把柄;既大體上保全了名節,又叫婚事不成呢?

正愁著,他媳婦笑道:“什麽大事,也值當你這樣發愁。你若是安安穩穩的,這一年都不往那些臟地方鉆,我就告訴你個好法子。你做的好了,太太高興,還將那些府裏淘換下來的古董教你出手,可好不好。”

冷子興笑道:“這本是丈母娘交代下來的,你還和我使心眼兒。況且我與人談生意,少不得出入紅館,你這醋的好沒道理。”

他媳婦冷笑:“你只拿我當糊塗人糊弄,你私底下那些勾當哪個我不知道!只提醒你,你來歷不明的一個人,如今也是大宅子住著,使奴喚婢的,可都是靠了誰家的濟!”

冷子興心裏不痛快,面上還只賠笑作揖:“好娘子,若果然太太把淘換下的古董叫我經手,手裏有貨,都是人求我,哪用得著請別人,自然不用去那些地方。快把主意說來,做成了,我守著你,咱們也養個孩兒是正經。”

這話正戳到周瑞女兒的心事,入門快十年,男女一個不得,聽冷子興這話,心又軟了。

她悄悄道:“去年前街一戶人家鬧賊,你可知道?”

冷子興擰眉頭道:“又扯這閑篇作甚!”

他媳婦哼的一聲:“那賊沒被捉住,出來時反倒驚動了街坊。本是小事,誰知後頭就傳出些不好的話來,說他家的姑娘叫這賊看見,大晚上的,姑娘家穿的輕薄,倒飽了小賊的眼。都是些沒影兒的渾話,信得人也不多,只不巧,正幹著人家相看這姑娘,那婚事就黃了。不過過了幾個月,都忘了這事,他家姑娘嫁的也還成……”

冷子興聞言,大笑道:“果然是個賢內助!好!好!就依你說的。”

他媳婦嗔道:“可不許你親去扒人家的墻頭。聽說他家也是個有家業的,家下人應也不少,你可尋個信得過的,身手伶俐的,仔細叫拿下了,倒把你供出來。”

冷子興擺手道:“我心裏有數兒,明兒你進去回嶽母,就說這幾日必成的。等有些閑話了,我再打聽那男家是誰,悄悄透給他家知道,許是還能白得個人情。”

他媳婦啐一口,罵道:“壞人姻緣的缺德事,你倒興興頭頭起來。”

冷子興笑道:“你這人,主意分明是你出的,事情也是嶽母交代的,我出力去辦,反倒說這話。你當那府裏太太就是什麽好心,不過是也打著揀人情的主意,只怕是她看上了這家姑娘,或說給娘家內侄,或說給賈家族人,不過是看人家家資富貴罷了。才不是說的那好聽的甚麽‘被男家蒙蔽,這男家極不成器,小子吃喝嫖賭,無有不為’,甚麽‘打小兒養在老太太膝下,心裏拿她當半個女兒,舍不得看她終身落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