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意外

“鞋子不合適?”

忽然有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來。

南檣擡頭一看,穿著高級戶外裝備的余思危正站在自己跟前。

她朝自己的身後望了望,並沒有任何人和腳印——他大概是從前路折返的。

“沒有不合適。”南檣小聲說了一句,有些倔強。

余思危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只是答了一句:“那行,繼續往前走吧。”

南檣沒理他,垂著頭又往上走了幾步,心神不寧間踩上青苔差點滑倒,一只大手忽然從身後伸了過來,穩穩扶住了她。

還是余思危。

“謝謝。”南檣瞟他一眼飛快甩開了手,仿佛驅趕蒼蠅般,“余先生,您怎麽走得這麽慢啊?”

“前面人太多,避一避。”余思危瞧著自己被甩開的手,不以為意笑了笑。

南檣看他一臉坦然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他多半是厭煩極了各種帶著目的接近自己的人,所以才故意折返圖個清靜。

“余先生不喜歡被打擾,那我也走遠一點好了。”她意有所指答了一句。

——因為太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把唯一的伴侶都害死了,這種人簡直應該遭天譴,真希望現在天降巨石將他砸個粉碎。

余思危並沒有開口挽留,顯然是任由她自己做主。南檣心中氣憤交加,索性加快了腳程,三步並作兩步使出吃奶的勁兒朝上爬,企圖和這個黑心畜生拉遠距離。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直到半個小時以後,余思危還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南檣身後。

“南小姐好像不太擅長爬山啊。”見南檣屢次回頭橫眉倒豎,卻又強忍著不出聲的樣子,余思危終於慢悠悠開口。

“你看你,都手腳並用了,爬得也和烏龜散步的速度差不多。”他顯得十分遺憾。

南檣本來就惱他這樣一直跟著,現在再瞧他氣定神閑的模樣,氣的腦門都疼了起來。

“你擅長,那你怎麽不飛過去呀?”她到底沒沉住氣,停下腳步轉過身,滿臉憤懣指著自己旁邊狹窄的山道,“你飛呀!你飛給我看,你怎麽不飛?”

這回余思危沒說話,只是站在下面的石階上靜靜打量她。

“好。”他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南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要起飛了,你看著啊。”余思危不慌不忙將手裏的登山杖收起,掛在自己的背包上。

“啊?”南檣瞠目結舌呆在原地。

只見余思危微微一笑往後退了些,雙手做了個預備的姿勢,接著長腿一邁,輕輕松松朝她跨了過來。不過須臾之間,嗖嗖的風聲掠過耳畔,轉眼間他已經領先南檣好幾米,穩穩站到了前方的石階上。。

然後他轉過身來朝南檣微笑,臉不紅氣不喘,仿佛肩上真的插了一雙翅膀,顯然是個運動神經極其發達的人。

“你……”南檣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張開嘴想說什麽,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傾斜,她被方才余思危的腳風帶到了。

“哎呀!”眼看著自己就要摔到坡下,她嚇得高聲尖叫起來。

余思危一驚,一個健步飛快沖下,抓住南檣的胳膊將她朝自己拉過去。他反應極快,電光火石間用另外一只手緊緊扣住路邊的樹幹,借助樹根的抓力,最終兩個人只是晃了幾晃就站定立穩,免去了滾下山的狼狽。

南檣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余思危牢牢箍在懷裏,她的臉正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那裏仿佛銅墻鐵壁,是她曾經最依戀的港灣,相伴多年的氣味源源不斷的湧進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些恍惚。

從柔軟溫暖,再到徹骨的冰寒。

等她回過神來,雙手已經將余思危狠狠的推開了去。

余思危被她這冷不防一推,後背連同胳膊直接撞向身後的樹幹,忍不住一聲悶哼。

南檣看著對面人咬緊下唇的痛苦模樣,心頭又是生氣又是高興——高興是因為他受到了懲罰,生氣是氣自己怎麽沒推得再狠些,最好讓這個混蛋滾到山崖去摔成殘廢。

余思危捂著胳膊等了半天,不見南檣臉上有半分主動關心感激,不得不重新挺直了腰杆。

“你沒事吧?”他略顯猶豫的開口。

“挺好的,謝謝關心。”南檣瞟了他一眼,“余先生呢?你還好吧?”

這句問話明顯不怎麽有誠意,所以余思危笑了笑沒有作答。

“南小姐,為什麽要來參加登山活動?”他看著南檣,換了個話題,“你不是心臟不好嗎?”

南檣被他問的一怔。

一路走來她確實有些心慌氣悶,自己為了爭口氣費勁心思往上爬,卻差點忘記了牛芬芳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事實。

“美術館邀請的,他們指名院長辦公室做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