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4頁)

窗外剛好有閃電掠過,直直落在沈彥之臉上,越發顯得陰森瘆人。

“......為什麽?”

心跳聲幾乎要跳出胸腔,沈嶼之瞳孔一緊,男人雙目猩紅,他手指緊緊揪著沈彥之的衣領,緊咬著牙關反復問道。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幾乎要喪失了全部的理智,短短十分鐘的視頻已經全然將沈嶼之擊垮。

房間安靜,男人的呼吸聲明顯,揪著沈彥之的衣領都微微發抖。

領口幾乎要將沈彥之勒出紅痕,男人卻不以為意,沈彥之低低垂下眼瞼,一點點掰開沈嶼之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指。

他輕聲笑道。

“哥哥,這麽多年,你怎麽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呢?”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男人手指往前一推,沈嶼之一個趔趄,被他推到在地。

沈嶼之雙目圓睜,他雙手撐在背部,黑眸一瞬不瞬盯著面前這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幾乎失神。

有東西在眼前滑落,最後緩慢落在沈嶼之腳邊。

沈嶼之只稍稍瞥了一眼,瞳孔再次縮緊。

是溫以然抑郁症的診斷書,診斷的日期,正好是......她大三那年。

他顫微微擡起手想要細看時,紙尖一角卻被沈彥之踩住。

男人不緊不慢蹲下身,視線和沈嶼之平視。

沈彥之眼角還斂著笑意,男人修長的手指慢慢挑起沈嶼之的下巴。

四目相對,瞳孔之中只有對方的影子。

沈彥之低聲笑道:“你說,她自殺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呢?”

他緩緩湊近沈嶼之,在他耳邊輕語,一字一頓道:“恨、你、嗎?”

轟隆一聲驚雷滾過,連帶著天空都抖了幾抖。

沈嶼之渾渾噩噩喘著氣,尖銳的指甲幾乎要掐入手心,觸目驚心的可怕。

他死死盯著頭頂上方的男人,薄唇幾句要沁出血絲。

沈彥之低聲又笑了下,男人輕飄飄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恍惚之間,沈嶼之好像回到了當年那個雨夜。

他一個人抱膝蹲在手術室門口,頭暈眼花將近暈眩時,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裏邊被人推開。

醫生緩緩摘下口罩,無聲對他長嘆了一下:“進去......看看吧。”

蓋著白布的男人被人從手術室裏邊推了出來,守了一整夜,沈嶼之雙目都是猩紅的,連腳步都是虛浮,顫顫巍巍往前方走去。

昨天還在和他談笑風生的男人此時卻已經沒有了呼吸,手腳冰冷地躺在床上。

那是柳蕓之前的丈夫,沈嶼之曾經的養父。

大學畢業不久柳蕓就未婚先孕,原本想著母憑子貴,只可惜沈家並不願意接納。

分手後沈父很快結了婚,又因為新婚妻子江月身體不好,再加上之前聽過柳蕓的傳聞,所以江月提議將孩子抱回來自己撫養。

所以沈彥之剛出生不久就被抱回了沈家。

和柳蕓的愛慕虛榮不同,江月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溫柔謙順,只可惜身體不好,一直靠著藥物維系身子。

沈彥之十歲那年,江月患病去世。

柳蕓知道後立馬和原先的丈夫離了婚,帶著沈嶼之進了沈家。

小少年對新家所有的一切都有抵觸,特別是當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時,沈嶼之更是接受不了。

然而沈彥之和他恰恰相反,雖然一直被嫌棄,小男孩還是屁顛屁顛跟在哥哥後面,久而久之沈嶼之也放下心裏的芥蒂,帶著弟弟一起玩。

大概因為是雙生子,沈彥之從小就身體不好,連帶著身邊的人也對他憐惜了許多。

沈嶼之也是這般想,所以每次回去看望養父時,他都會帶上弟弟一起過去。

小孩子總會有幼稚的占有欲,見原先眼中只有自己一人的養父開始將愛意分一半到弟弟身上時,沈嶼之第一次有了脾氣,連著好幾天都沒回養父的信息。

卻沒想到再一次聽到養父的消息時,是醫院打過來的電話。

養父不幸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

沈嶼之趕到後不久,養父已經永遠離開了。

那時他還以為是普通的車禍,直到後來發現,養父生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撥給自己的,然而卻被沈彥之接聽了。

少年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欺騙男人沈嶼之是因為賭氣離家出走,所以才把手機落在家裏。

養父信以為真,匆匆出來找人時,卻不幸出了車禍。

那一年沈嶼之才十五歲,沈彥之也一樣,沒有人相信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會有這樣陰險歹毒的心思,就連柳蕓也責怪沈嶼之自己陰謀論,錯怪弟弟。

然而沈嶼之卻始終忘不了,養父入土那天,沈彥之也如同剛才那般居高臨下站在他面前。

少年薄唇微勾,漫不經心嗤笑一聲:“真是可憐。”

“你知道他最後說的話是什麽嗎?”沈彥之微彎下腰,在沈嶼之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