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船槳撥動水浪,帶著船身一搖一晃,顏言的雙手安靜搭在腹部,睜大眼看著星空。

以前在難得安全的時候,顏言也喜歡這樣躺在破敗的大樓頂層,躺在蒼穹下,靜靜地看著星空。

船漸漸前行,前方是一大片荷塘,荷葉撐出水面有半米多高,甚至還開出了一條水中小路,等待小船渡過。

顏言卻已閉上眼,有點困意。

水聲和蟲鳴,伴著荷香襲來,顏言是真的有些困了。

遠處高閣上,傅侑珩靜靜地看著那艘小船慢慢隱入荷塘深處,許元勛正提了一壺花雕給他倒上。

倒完酒擡眼一看傅侑珩的表情,許元勛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見小船的船尾駛入荷葉中。

“擔心呢?”許元勛笑道,“從沒見你這樣子。”

傅侑珩自嘲一笑,執起酒杯喝下。

“怎麽回事?”許元勛又道。

傅侑珩道:“得你幫個忙。”

“好說。”許元勛渾不在意道,“但你得先說說,那個姑娘怎麽回事兒?”

“就你看見的這樣。”傅侑珩不想多說。

“我可不信。”

無奈,傅侑珩只好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許元勛當即橫眉豎眼:“梁倩居然敢做這種事?!”

“我沒事,只是顏言……”

許元勛卻沒聽了,揚聲喚道:“湘蓉兒!湘蓉兒!給我進來!”

領班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許元勛道:“給我把傅二桌上的菜端了,把人給我轟走。”

“是,老板。”領班微微一欠身,什麽都沒說,直接領命出去。

不過片刻,外面又響起說話聲,卻沒靠近。

傅晟睿被幾個保安攔著,精致的衣服都有些皺了。

許元勛冷哼一聲,權當沒聽見傅晟睿的叫罵,嘲道:“就學會了花錢的本事,做人的本事卻是半點都不會,活該被人嘲一輩子。”

門外傅晟睿叫囂了幾嗓子,身旁人都勸他算了算了,傅晟睿也就借坡下驢,放了狠話離開。

實在是許元勛混起來比他們在場所有人都混,混就算了他還有錢,爹是做酒店業的,媽則是政府機關裏的。

有錢有權,許元勛縱橫本市無敵手,唯一怕的就是傅侑珩。

“下次去我爹那兒走一趟,姓傅的除了你,其他的不管是誰,我家酒店都不接待。”許元勛嘀嘀咕咕道。

“叔叔怕是要打折你腿。”傅侑珩淡淡道。

許元勛嘬了一口花雕,道:“怕什麽,你說說,要我怎麽幫你?”

“借點錢。”傅侑珩眼中出現點笑意。

“行啊,要多少?”許元勛大咧咧道,“我把手頭錢算算,大概能給你三億出頭吧,再多我得問我爹去要了。”

傅侑珩搖搖頭,道:“不夠。”

“啊?”許元勛放下酒杯,“這都不夠啊?那我只能把滄海飛塵給盤了,再把牧場打打包,問問幾個股東誰把我手裏的股份買去。”

“我打算……”傅侑珩微微一頓,道,“在股市做空傅家。”

“哦?”許元勛一下激動起來,“可以啊!好玩兒,我喜歡。”

“我讓段瑞聯系上了一家基金,這幾天正在定計劃。”傅侑珩道,“但是風險挺大。”

許元勛聽得激動起來,股市上的博弈,只要一著不慎,分分鐘能把一個超大體量的公司給蒸發。

特別是近幾年,國際航運業本就不景氣,其他企業大多是開始轉移重心,但傅家算是其中金字塔頂端,所以並未轉移市場,一直死磕。

“最近是不是有什麽政策出來?”許元勛又問。

傅侑珩瞥他一眼,語氣中帶了點笑意:“這該問許姨才是。”

“那我回家去問問。”許元勛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

他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一樣興奮了,滄海飛塵的凈收入是高,卻沒一點激情。

對許元勛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在股市搏殺,才是他最喜歡的。

金融遊戲讓全世界的資本家心醉,傅侑珩和許元勛亦如是。

兩人討論了一些細節,許元勛喝了一小壺黃酒,又道:“前段時間傅氏丟了條航線,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給撈走了,是你?”

“是我。”傅侑珩直言承認。

“我就知道!”許元勛猛力拍了拍傅侑珩的肩膀,“傅侑珩就是傅侑珩!哈……那些人還說你可惜,我看,你就是摔了一跤嘛!爬起來,跑得更快!”

傅侑珩把花雕拿走,換了一杯茶到許元勛手裏,揚聲道:“湘蓉。”

領班進來,傅侑珩指了指許元勛:“給你們老板熬一壺醒酒湯,不然他要發酒瘋了。”

“好的我知道了。”領班微笑著轉身出門。

許元勛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這會兒趴在桌上搶傅侑珩手裏的酒瓶。

剛剛才把領班支走,傅侑珩無奈,又不能讓他把酒瓶搶走喝更多,只好一仰頭,將半壺余酒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