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有見過邪的事嗎
黃沙漫天,一柱龍卷由遠及近很快拔起紮在戈壁灘上的軍用帳篷,遠遠近近被幾年前的風蝕成各個形狀的雅丹如巨獸,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靜候所有生命都埋葬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戈壁裏。
緊跟著是刺眼的陽光,然後光亮轉得柔和。是夾著花香的午後,玻璃房裏男子正在工作。
光線落在他白得發亮的白大褂上,他的眉眼柔和又認真,哪怕就是遠遠看著也美若畫卷。
他擡頭朝這邊看過來。
嘴角含笑。
那笑,就如冬日暖陽,如枝頭春情,靜謐柔和。
轉眼又是幽明的湖底。
一束光如錐直穿水面,卻又被黑暗給逼了回去,只散了極弱的光亮浮遊在深淵之中。
飄忽不定的屍堆。
蒼涼絕望的臉龐。
遠遠的,被屍菌水母包裹著的那具屍體在水母散發的流光中陡然睜了眼。
血汩汩而流。
從那空洞的眼眶和嘴巴裏。
那具屍體像是痛苦,朝前伸著被水母包裹著的胳膊,似乎要抓什麽,終究還是徒勞。
屍體的嘴巴在蠕動……
那口型依然是:救我!
蔣璃猛地睜眼。
眼前似乎還是如黑沙流動的湖水,冰冷蜿蜒。
耳邊有人在喚她,“夏總監?”
蔣璃恍惚不知所聞,腦子裏還是那具浮遊在寒水之中的屍體,寒氣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無孔不入,順著毛孔流進心臟,整顆心漸漸寒涼冰封。
她的胳膊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你還好吧?”
蔣璃這才回到現實,寒涼如潮水般驅散,可額頭濡濕,擡手一抹,是冷汗。
她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景濘隔著張辦公桌看著她,眼中關切。
“沒事,做了個夢而已。”蔣璃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似的,深吸幾口氣,這才壓下夢裏的惶惶不安。
景濘也不便問她做了什麽夢,直接說了蔣璃交代給她的事,“滄陵天際那邊查了監控,江山圖前也有不少人逗留過,如果說每個人都要仔細盤查的話,滄陵天際那邊需要有上級的授權。”
“需要陸東深的簽字?”蔣璃問。
景濘想了想,“原則上是這樣,但陸總目前不在國內,你也可以找楊副總的批示,只是……”
蔣璃見她遲疑,問,“只是什麽?”
景濘笑了笑,“也沒什麽,我覺得要不然等陸總回國呢?這也就是眼前的事了。”
蔣璃思量片刻,說,“沒關系,我直接找楊副總。”雖說陸東深這陣子對她的態度和藹可親,可不意味著會同意她再插手滄陵的事,說不準真等他回來,她再想查就更困難。蔣小天雖說是一句無心的話,可偏偏就傳出了那樣的話,她很清楚江山圖裏藏了些什麽,最怕的是,有人捷足先登。
再加上將那塊黑色帕子寄給她的人。
她能做的就是先打後奏了。
見景濘狐疑,她又補上了句,“我一會就給陸東深打電話,讓他授權楊副總應該沒問題。”
景濘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
等到了門口,她停了腳步,蔣璃見狀問,“還有事?”
景濘欲言又止。蔣璃覺得奇怪,雖說跟景濘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也能看得出景濘做事的幹凈利落,突然這般支吾倒是罕見。景濘一手搭在門把手上,想了少許終究還是問出口,“之前……你在滄陵的時候,有見過很邪性的事嗎?”
她遲疑,一是不想違反陸東深的意願提及滄陵的事,二是,她覺得這件事也許是她多想。
那荒涼的戲台,幽幽的曲調,她雖聽不懂也覺得毛骨悚然。
那天她追到了後台,並沒找到唱曲之人,反而驚悚發現高懸著的一襲戲服。風從敞開的窗子裏鉆進來,那戲服飄飄蕩蕩,像是女人的身姿搖曳。
當時她嚇壞了,轉頭就跑。
可跑到府門的時候理智就回來了。
又折了回去想要一探究竟。然而,那件戲服不見了,原本掛著戲服的地方空空蕩蕩,更甚者,休息室的窗子也是緊閉著的,不見一絲風吹過。她仔細看過窗棱情況,上面鋪著厚厚的灰塵,如果有人打開了窗子必然會留下痕跡,上面沒有絲毫跡象。
那天的那一幕,就像是亙在她喉間的刺,吐不出咽不下,每每想起都會陡生冷汗。
蔣璃沒料她會這麽問,微怔一下,說,“在滄陵我以氣味治病,因為他們不懂裏面的門道,所以叫我巫醫,至於你說的邪性的事,我沒見過。”
景濘也覺得自己問了個可笑的問題,忙說那就沒什麽了,她也就是隨便問問。
蔣璃瞧見她眼角眉梢的遲疑,跟她說,景濘,你遇上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楊遠的辦公室跟陸東深同層。蔣璃來找他的時候他正開完會,跟陸起白一前一後從會議室裏出來。蔣璃甚少跟陸起白接觸,擡頭瞅了他一眼,心中感嘆,陸家兒郎果真各個都是相貌堂堂人中龍鳳。陸起白知道她,跟她微微頷首微笑當做打過招呼,她也禮節地做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