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藤和祁正正面剛被弄進醫院的事兒,一天之間瘋狂流傳,各種版本,版版刺激。

其中最刺激的當屬夏藤是怎麽從地上撿起那本書砸到祁正的臉上,而祁正又是如何掐得夏藤進醫院的部分。

當然,六班的人只要眉飛色舞的跟外班同學講起這件事,必要在適當的時候加上夏藤那兩句無人不驚的狠話。

一句“畜生”,一句“等著被我弄死”。

誰都沒想到,這兩句話從夏藤嘴裏說出來,能讓祁正當場失控。

今年的高三是夠精彩的。

當晚年級那幫混子組局吃飯,慶祝祁正回歸,包了個最大的包廂,將近二十人坐一桌,乍呼的天花板都要掀掉,外邊有顧客抗議,老板敲門進去好幾次,都沒敢讓他們聲音小點兒。

誰敢說?一群二流子,有些嫌熱直接光著膀子,各個兒兇神惡煞的,嘴裏叼根煙,說話一個比一個粗俗,罵這個打那個的。

整個包廂唯一一個話少些,長得也俊俏些的男生,還都被這幫痞子叫一聲“正哥”,這還能行麽?這意見還敢提麽?

老板吞了吞唾沫,在那“正哥”瞥過來之前趕緊又把門關上了。

今晚的話題,自然逃不了白天發生的事。

“這女的是牛逼啊,這麽跟阿正叫板的我真是頭一回見,瞅阿正臉上那傷,破相了這是。”

“不是還說弄死阿正麽?我靠,正哥聽見這話沒點反應?”

“還不是先被弄醫院去了,到底誰他媽弄死誰啊?”

眾人一陣笑,話說著說著就往某些腔調上跑,祁正聽的心頭一陣躁,撈了根煙,沒點,在嘴裏細細碎碎的咬著。

秦凡坐他旁邊,斜著了看一眼,把酒瓶往桌上一擱,聲音放低問:“夏藤怎麽樣?”

祁正叼著煙把兒,手裏卷著一次性筷子的包裝皮,不吭聲。

他今天晚上興致不高,也是不想掃大家夥兒的興,才在這一直坐著。

秦凡:“她今天提前走了,晚自習沒上。”

祁正手裏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

“不是我說,你今天真的過了。那紙箱確實是夏藤放的,問題你知道為啥嗎?因為之前高雅歌他們那幾個愛學習的,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復習資料在你桌子上,簡直亂的沒眼看,江挽月還為這事兒跟我吵過一架。”

秦凡說:“那會兒江挽月還對你有意思呢,你桌子亂了,反過來把我罵的狗血淋頭。”

旁邊有人聽見,湊過來插了句嘴:“喲,凡子這話說的,女神現在是對你有意思?”

“滾邊兒去,反正不可能對你有。”秦凡踹過去一腳,又轉回來,道:“然後夏藤就找了兩個箱子,把那些破爛整理好全放箱子裏了,你桌子收拾的可整齊。其實人家幹的是好事。”

祁正沉默,抿著唇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把那根煙點上了。

“她怎麽不跟我說?”

“你今天那樣,吃人臉知不知道?我看著都發怵,你讓她怎麽說?她哪有機會跟你說?”

秦凡看他一晚上都吊著臉,猜到都跟這事兒有關,“我是夏藤我都委屈死了,一進班,一口大鍋朝自己飛來,背了個黑鍋還進了趟醫院。”

秦凡沒怎麽幫夏藤說過話,今天能說到這個程度,證明確實有隱情。

青煙冒著,祁正放嘴裏狠狠抽了一口,煙頭燙的猩紅。

桌上其他人也聽了個大概,剛還議論叠起,現在都你看我我看你。

要是別人,冤枉就冤枉了,第二天去好好聊聊還能成朋友,但這人是夏藤,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來祁正對她不一般。

能跟她聊嗎?不能。也做不成朋友。

安靜一會兒後,這些個滿腦子刀光劍影的男生湊一塊給祁正誤會人想辦法,有人提議:“要不然,阿正現在給她打個電話?”

立馬有人覺得可行,“能早點說清楚就早點說,女人這玩意兒太他媽恐怖了,等仇過了夜,絕對難哄。”

“能挽救一點是一點。”

“她要願意,叫過來一塊吃個飯,以後我喊她姐!”

“你少占便宜,阿正把你腿卸了信不信?”

一陣插科打諢後,眾人齊刷刷看向祁正,台階給足了,理由也幫他想充分了,幾個人表情都隱隱透著期待。

祁正沒哄過人,從來沒有,更不要說低頭認錯給人道歉,那些跟他連邊都不沾。什麽事兒到他這,都是別人先妥協。

他樂不樂意,永遠擺在第一位。

樂意了,萬事好商量,不樂意,天王老子給台階他也能拆了。

如果今天,夏藤能讓他跨出這一步,世紀一步,那他們以後絕對服她。

祁正欠收拾嗎?欠。

但這個人從來沒出現。

時間掰成一秒一秒,每一幀都走得那麽慢,包廂裏只剩打火機點火和彼此的呼吸聲。

就在大家差不多準備放棄,認為祁正還是那個祁正時,他把手機掏出來,“啪嗒”一聲,扔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