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總的來說,高中三年裏,家長會就像街坊鄰居開村口大會,來的家長基本都互相認識,湊一塊聊一宿的那種。

但祁正他爸,從來沒出現過,仿佛祁正上學與他無關。

再結合傳聞,他爸的形象只會比祁正更恐怖。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竟然“請”來了這一位。

眾人還在八卦,田波突然出現在門口,他轟散門口那一群,然後環視教室一圈,目光落在夏藤那兒。

他沖她來擺了下手,意思是讓她過去。

夏藤有點兒懵。

全班注視下,她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田波旁邊。

“老師。”

田波臉色凝重,攬著她的肩往辦公室走,一邊走一邊叮囑:“祁正的爸爸來了,現在要見你,你等會進去少說話,看我的眼色行事。”

田波很少這麽嚴肅。

夏藤點頭答應。

辦公室門口擠了一堆人,姿態各異,耳朵貼著墻貼著門的都有,門關著,只能從門縫裏偷看,幾個人撅著屁股眯著眼睛擠成一團,你推我我搡你。

見這陣仗,夏藤心裏莫名有點兒堵。

似乎聽到田波微不可聞的嘆了聲氣,然後低斥一聲:“都幹什麽呢!全部回去上課!”

如鳥獸散。

但夏藤知道,門重新關上,他們會馬上黏回來。

*

一進去,夏藤就感覺到了氛圍的窒息。

她馬上知道為什麽事情會鬧到請家長的地步,因為韓主任鐵青著臉站在裏面。

她抓住了翹課的祁正,加上今天早晨升旗儀式上的事兒,無疑於火上澆油。

再了解到他翹課的原因,這家長是不請不行。

中層領導一向是最難搞的,小層說不上話,高層沒空說話,中層手握點權力,時間又多,給底下的人施壓也沒人敢反抗。

韓主任要請,田波不得不請。

打電話的時候田波壓根沒指望祁正的爸爸能來,甚至能不能接通都是個問題。祁正抽煙喝酒打架逃課,齊活了,家長都該請一萬次了,早在高一時田波就試圖聯系過,三年來沒有一次成功。

結果今天,神了。

不但電話接了,還說能來。

田波甚至有種申請專利終於被批準的感覺。

韓主任不了解祁正的家庭狀況,但張惠作為英語老師是知道的,她和田波對視,彼此的眼睛裏都透著三個大字:不容易。

祁正是辦公室的常客,一進來,誰都沒看,先給自個兒拉了個凳子坐下,跟做客似的。

聽完田波打電話,他往身後的櫃子上一靠,合上眼,滿不在乎的說了句:

“來了叫我。”

韓主任一聽,氣的兩眼一黑。

*

辦公室人不多,只有電風扇“呼啦呼啦”轉著。為了“迎接”這位家長,別的位置上的老師甚至暫停了手頭的工作,視線止不住的往這邊瞟。

田波站在夏藤旁邊,說:“這是夏藤同學。”

然後指了指對面的男人,“這是祁正的家長。”

夏藤一靠近,就擰了下眉頭。

他喝了酒。

一身酒氣兒來學校,這已是出格的行為。

江澄陽說祁正的父親是城裏人,眼下,這個“城裏人”胡子拉碴,頭發留長紮個小辮,穿的還算幹凈,但已有啤酒肚微顯出來,容貌雖能看出年輕時的帥氣英挺,但禁不住歲月與惡習摧殘,顯盡滄桑之感。

還有一點,祁正身上那股“亡命徒”氣息和他如出一轍。

簡直活脫脫一個老了的浪子。

怪不得,這樣的人在昭縣,怎麽會不引起眾人的口舌。

“叔叔好。”

禮貌起見,夏藤還是打了招呼。

祁檀點了點頭。

辦公室門又被敲響,這次進來的是英語課代表,她手上拿了兩份卷子,遞給一旁的張惠。

遞交完,眼睛提溜提溜迅速從祁正的爸爸身上掃過,把目視能扒到的信息全部扒完,然後出門。

合上門的那一秒,夏藤看到了,門口仍然圍了一堆人。

張惠把兩張答題卡抖開,走過去給祁檀看,“祁正爸爸,這是夏藤的卷子,這是祁正的。寫‘祁正’名字的這一張,上面的字跡明顯不是祁正的,夏藤的這張白卷,‘夏藤’這兩個字倒是像你兒子的筆跡。”

韓主任是教英語的,也走過去,把夏藤的答題卡拿過來正反看了兩眼,“如果作文寫完,可以拿高分。”

張惠跟著說:“考130沒有問題,而且寫完的這一半作文裏用了高級句式,也沒有明顯的語法錯誤,全部寫完完全可以當範文講。”

夏藤知道她們想用她這張卷子本來能考多高多高的分數讓祁正他爸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一句話,全讓張惠說完了。

她這個當事人還沒追究,好像也沒人關心她到底追不追究。

韓主任板著臉道:“今天早晨升旗儀式就不穿校服搞特殊,鬧得全校不可開交,現在又偷換同學的卷子,還正大光明的逃課!你再問問班主任,好好聽聽祁正平時的光榮事跡,什麽風氣都往學校帶!這都高三了還沒個學生樣子,怎麽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