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他逼近她,皮笑肉不笑的。

“夏藤,你記清楚,老子是你救世主。”

那句話,過了很久,夏藤都沒敢忘記。

再也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有膽量講出這句話。

狂妄的不可一世。

只是當時,她只會反抗,她使勁推他,下意識說出一句“你滾開。”

顯然,後兩個字不是眼前這位閻王愛聽的,折騰到現在,耐心耗到頭。他臉一冷,松開她,轉身就走。

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頭盔,跨上摩托,發動機開始“轟隆隆”響的時候,夏藤才反應過來他生氣了。

她靠著樹幹喘氣,心跳的飛快,她想說點什麽,但祁正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再沒看她一眼,卡住頭盔的鎖,又以不要命的速度沖了出去,轉眼就沒了影兒。

*

祁正丟下她的地方就在西梁橋前邊的一條馬路,她自個兒走了五分鐘,便看到沈蘩家的紅色鐵門。

她一進院,沈蘩正滿臉焦急拎著把傘準備出門。

見她進來,沈蘩“哎喲”了一聲,原地跺腳,“你呀你!你上哪兒去了!我跟你媽要你了電話,打你手機關機,問過江家那倆小孩都不知道你上哪兒去了,我都準備上街找你去了你說說!”

夏藤一聽,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屏幕是黑的,手機膜也裂出兩條縫,估計是前面往水裏那麽一摔給摔關機了。

沈蘩念叨著“趕快進屋趕快進屋”,護著她的肩頭把她拉進屋,夏藤身上衣服半濕,頭發也散了,沈蘩上下一掃,“你怎麽回事兒?怎麽淋濕了?出門不是帶傘了嗎?”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這麽狼狽了,夏藤找借口都找累了,“地太滑,我下台階沒看清。”

沈蘩狐疑的瞧她,“阿藤,你好好跟我講,是不是受人欺負了?”

“沒,又沒在學校,哪兒有人欺負我。”夏藤面上揚起笑,語氣盡量輕松道:“姥姥我不吃飯了,身上黏的難受,先上去洗澡了。我等會給我媽回電話,您別操心了。”

她說完,避開沈蘩探究的目光,步伐加快上二樓。她身心俱疲,臉上偽裝的笑容都快沒力氣支撐了。

木梯“嘎吱嘎吱”,發出沉重的悶響,每踩一節,她的心就往下墜一分。

*

不出意料,陳非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我一天到晚給你操心多少事兒你還嫌不夠是不是?你跟誰鬧失蹤呢?啊?你姥姥多大歲數了你不知道?急得非要出去找你!這下大雨的,要是再摔一跤,出事了你擔得起嗎?你氣我就算了,你姥姥得罪你了嗎?”

夏藤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真的頭疼,她不想吵,但是陳非晚想,手機在桌面上自說自話,噼裏啪啦,下一秒要爆炸似的。

她放下梳子,這是今晚第三次重復這句話——“她出門前我回來了。”

她經常搞不懂,為什麽人們總喜歡假設那些未發生的事,再拿那些假設去懲罰別人。

比如現在的陳非晚。

“你還狡辯?”她很惱火夏藤的態度。

夏藤很無力,“陳述事實也叫狡辯?”

陳非晚反復深呼吸,把那股氣順下去,笑了,“你行,現在離得遠了,我管不住你。”

夏藤懶得接話。

陳非晚像媽不像媽,有時候稱職的過分,有時候像個叛逆期的不良,她雷厲風行慣了,說話做事都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兒,脾氣也是,點火就著,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講究效率,結果,臉面。

“這事兒沒有第二次,聽見沒有?沈蘩是我媽,我請我媽照顧你,你別反過來找事兒。”

“嗯。”夏藤閉著眼聽著。

這茬兒迅速翻篇,陳非晚馬上換了一個問題:“新學校能不能適應?”

對她,夏藤自然不會像對丁遙那樣有一說一。

“能。”她說。

“同學關系處的怎麽樣?”

夏藤想了下,最後道:“湊合。”

“湊合就夠了,別走太近,注意你什麽身份,你遲早要回來。”

她什麽身份?

夏藤自嘲的勾起唇。

這裏沒人高看她。

直至電話掛斷,陳非晚也沒問過她到底為什麽晚歸。

手機打到發燙,手心卻冰涼冰涼的,什麽也握不住。

夏藤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窗外夜空,月亮水一般,和眼淚一起無聲流淌,滲進耳邊的頭發。這一路走來,從風光無限跌入泥潭,她從未如此糟糕過。

*

那晚的後遺症出現在夢裏,她被噩夢糾纏了一晚上,夢裏沒有及時出現的祁正,瘦猴得逞了,她淒聲尖叫,無數只手在她身上,還有瘦猴那張被雨水浸泡過的醜臉,不斷搖晃放大,她尖叫著驚醒,渾身是汗,嗓子裏很幹。

天剛蒙蒙亮,她在身下摸索到手機,撈出來看,淩晨六點,還有一個小時才到起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