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萍兒按照崔桃給的方子, 自釀了羊羔酒,今兒正好是啟封飲用的日子。

酒香清甘,一聞就叫人忍不住生出想酩酊大醉的心思。

王四娘開心地從食盒裏取出糟鵝掌, 讓萍兒趕緊把酒滿上。

萍兒卻愣愣地捧著酒壇未動。

“怎麽了?”

“這可是我第一次釀羊羔酒, 是不是該給崔娘子嘗一嘗?”萍兒眨了眨眼,詢問地看向王四娘。

王四娘沉思了下,便將糟鵝掌放回食盒裏,拎起來就叫上萍兒。

“去哪兒?”萍兒不解地問。

“走,找崔娘子吃酒去。”

萍兒開心應承,立刻跟上。

倆人跟上次一樣, 偷摸從韓府的側墻翻入,在抵達崔桃的房間之前, 萍兒忽然想起什麽,一把拉住王四娘。

“我怎麽忘了,我的酒沒購買官曲,那就算是私釀,犯法!咱們拿來韓推官府上, 豈不是主動送上門?”

“兩口酒罷了,沒事。”

“怎麽沒事?我問你,我們和韓推官之間, 崔娘子會選誰?”萍兒緊盯著王四娘。

“當然是韓推官!”王四娘毫不猶豫。

“那就是了。”萍兒哭喪著臉拉著王四娘回去,不然被最好的姐妹報官給她未婚夫, 她們會很慘的。

王四娘跟著萍兒走了幾步後, 突然拉住她:“那我問你,韓推官和美食比起來,崔娘子會選誰?”

萍兒眼睛一亮,隨即和王四娘相視而笑, 倆人趕緊折返回去,悄聲敲門叫崔桃。等了好半晌也沒見人應,倆人就決定先進屋等著。

屋裏的油燈還亮著,桌上有一碗喝剩一半的茶,看起來像是有事,人才臨時出去了。

桌邊左右兩側的地上置著兩個炭盆,東西墻的墻角還有兩個。照理說這麽多炭盆,應該會覺得暖和,但萍兒總覺得有冷風在吹。

王四娘沒察覺到什麽一樣,正興高采烈地往桌上擺酒菜。

萍兒就猶疑地往內間走 ,一眼就看見床上的被褥打開了,但沒有蓋過的痕跡,應該是打算睡覺卻還沒來得及上床。這內間的冷意更大,萍兒感覺後側脖頸的風颼颼的,扭頭一瞧,竟是北窗被打開了。

萍兒欲去關窗,卻發現窗台上有些許灰土的痕跡,她用手抹了一下,又換了根手指去摸窗台其它地方,卻都是幹幹凈凈的。

萍兒探頭望窗外望了望,只見樹葉落盡的梧桐樹伸展光禿禿的枝椏,在夜色下呈現出古怪的黑影。除了瑟瑟北風的聲音,一片安靜。

萍兒關上窗,回到外間。王四娘已經把酒菜擺放好了,她端起那碗沒喝完的茶就要往嘴邊送。

“等等。”

萍兒看一眼王四娘手裏的這杯茶,又看向茶壺。

“院裏都鋪著青石板,腳踩著不會沾多少泥,卻也是臟的,踏在窗台上或多或少會留灰。”

“你在說什麽?”王四娘懷疑萍兒發癔症了,在胡言亂語。

“弄個活物來!”

“這大晚上的上哪兒找活物?”王四娘忽然想起院中央擺著兩缸魚,“那兩缸魚算麽?”

萍兒二話不說,端著那半碗茶直接倒進了魚缸裏,片刻的功夫,便見缸內的魚都翻肚子飄了上來。

王四娘大驚,“有有有……毒?”

萍兒臉色白了,說出自己的推斷:“茶水裏有毒,後窗開著,窗台上有踩踏過的痕跡……會不會有人發現了崔娘子的身份,趁機毒死了崔娘子,又把崔娘子的屍體——”

“不可能!崔娘子那麽機靈,上次使團的案子她假死裝得那麽像,應對得那麽好,這次肯定也沒事。”

“說不準用假身份藏匿的時候,容易認為自己安全無虞,便疏於防備。再說誰能料到在韓推官的住處,會出這種事?”萍兒反問王四娘。

王四娘張了張嘴,隨即一腳踹在萍兒屁股上,“我看你是不盼著崔娘子好了!”

萍兒驚叫一聲,含淚委屈地解釋道:“我只是把最壞的情況估計一下,才能逼著大家想更好的辦法去救。不然都想著崔娘子聰明肯定沒事兒,我們懈怠了,那崔娘子要真有事了可怎麽辦!”

王四娘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忙給萍兒賠罪,讓她踹自己十腳。

倆人的吵鬧聲驚動了其他人,萍兒打發王四娘去應對,她則順著後窗的痕跡先去找人。

好在韓府的人都認識王四娘,聽了王四娘蹩腳的解釋後,也沒有深究,並且還告訴了王四娘韓琦的去向。

王四娘跟家仆一起急匆匆趕到八仙樓尋韓琦,卻被告知人根本不在這。這下她不知去哪兒找人了,若在以前還可以報官,請求開封府動用軍巡鋪的力量,必然很快就能尋到。但現在崔桃處在假死狀況中,她失蹤的事兒還不好隨便透露給外人。王四娘只得分散僅有的幾名家仆,挨個酒樓詢問。

……

廣賢樓外,女子相撲正打鬥得激烈,引發台下一陣陣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