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5/7頁)

王四娘聽完這一番又一番言論之後,傻眼了,真沒想到她支持的嚴大郎一家居然是這樣的人。

“虧那個狄氏哭的時候,我還同情了一把。”王四娘氣憤道。

萍兒輕輕地撇了下嘴,“我就說麽,岑娘子可憐得緊。”

崔桃問了嚴大郎賣燒餅的地方,便去了街市上瞧他。

只見嚴大郎站在眾攤販之中,半晌了,別家都有生意來,唯獨他的沒有。附近的攤販瞧他的眼神也不大一樣,似乎帶著鄙夷嘲諷。有兩名買完瓜的婦人說要去賣燒餅,卻聽那賣梨的男子建議她們去別處買,倆小娘子便問緣故。賣瓜的攤販就小聲告訴她們,嚴大郎不準弟媳出嫁的惡毒。倆小娘子聞言後果然見很氣憤,斷然不買了,直接離開。

再看看如今嚴大郎筐裏的燒餅數量,幾乎像沒動過一樣,應該是沒賣出去幾個。

賣瓜的攤販見崔桃邊挑著瓜邊往嚴大郎的方向看,忙對崔桃說了同樣的話。

崔逃挑了十個甜瓜後付錢。

“我見他面善,可不像你說的那樣,你這話都是道聽途說而來吧?”崔桃質疑道。

“可不是,就是住在他們巷子裏的人親口告訴我的。小娘子可千萬不要相信一個人臉!何不想想,連跟他同巷子的人都不買他家燒餅是為何?還不是他這人有問題。他原本不在這賣的,近半個月才來,之前在州橋那邊,因被人嫌棄狠了,才跑來我們這。”賣梨的攤販道。

崔桃應承地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嚴大郎跟前,告訴他:“燒餅我都買了,隨我送到家裏去。”

嚴大郎本因為沒生意,已經打蔫地低頭,恨不得要把自己的頭埋進衣領裏頭去。忽聽崔桃這話精神了,連忙激動地應承,這提起了燒餅筐跟上。

往開封府走的路上,看得出嚴大郎因為賣了燒餅有點開心,但他都默默地沒多言,也沒有跟崔桃她們搭話半句,更不要說會說什麽好聽的話了。可見他不是個花言巧語的人,性子有些悶,也算實在。

等崔桃把嚴大郎引到開封府後門的時候,嚴大郎才認出來這是什麽地方,嚇了一大跳。

崔桃讓他不必害怕。帶他進了開封府,崔桃就結了錢給嚴大郎,嚴大郎卻不敢要,推脫再三才收下。

“你可知外頭關於你的那些傳言?”崔桃請嚴大郎在她新建的涼亭內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知道些,都說我逼著岑氏守寡,不讓她改嫁,可我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她為三哥守喪完畢之後,我就讓內人去勸過她,畢竟那麽年輕啊。她卻說她暫且沒那心思,我們自然不能逼他,便隨她去了。

誰知這幾年,外頭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竟都傳是我逼她守寡,還有傳得更邪乎,說我覬覦她的美色。所以這人我嚴家是萬萬不敢留了,便讓內人尋合適的人家,為了張羅改嫁,可她卻還是不願意,說多了又哭起來。如今弄得我裏外不是人,差點都不想活了!”

嚴大郎告訴崔桃,他現在的燒餅生意是越來越差,已經沒有辦法給家裏糊口了,以前一天賣四筐都不止,現在一筐都賣不完。再這麽下去,他連買面做燒餅的錢都沒有了。

“我還聽說,岑氏織布的錢都被你們家壓榨走了?”

“這是誰說的話?”嚴大郎氣得拍桌而起,“我們可沒覬覦她一分錢,以前過年過節有什麽吃的都不忘給她送一份兒。她自然也會回禮,有時候會給孩子買一些東西。她怎麽能對外人一次又一次地這麽誣陷我們?”

崔桃見他說得面紅耳赤,瞧得出他憋屈有火,讓他喝口茶,先順順氣。

嚴大郎喝了茶之後,臉色稍微好些了。他突然跪地,請崔桃為他做主。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了,如果家裏就他一個人也就罷了,他還有妻子孩子,他們不應該平白無故遭受這份罪。

“你信我能處理好?”崔桃問。

畢竟在外人看來,開封府的案子從來都是男人在查,突然是女子,一般人未必會相信。

“我瞧得出娘子是好人。我上次來開封府遞狀紙的時候,聽衙役們提起過崔娘子,說崔娘子的本事,整個開封府的衙役們加起來都比不上。”嚴大郎老實道,“我知我這案子不大,按理我不該報官,不該麻煩開封府的諸位官人們,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便是家務事,也得勞煩衙門為我斷一斷!”

崔桃點頭,打發嚴大郎暫且回去,又囑咐他既然信她,回家就老實呆著,別跟岑氏起沖突。

崔桃隨後就她今日見聞都書於紙上,呈給了韓琦。

韓琦覽閱之後,便問崔桃結論。

“韓推官可有結論?”崔桃反問韓琦。

“這岑氏會做人。”韓琦只說了一句。

“可會做人並不錯,守寡難過,免不得抱怨幾句,也沒錯。若先入為主了,認定岑氏這麽年輕不會不改嫁,便會容易把話聽歪了,事情可能就變了味兒。風言風語一旦傳起來,便有了編瞎的故事摻在裏頭。”崔桃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本身人兩家也沒什麽大錯,又是親戚,何苦因此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