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示弱(第2/2頁)

“哎呦。”李瑋急了,“公主,你就發發慈悲吧,公子一閉上眼就開始喊公主,跟叫魂似的,喊得我心肝都碎了,我說我要來找公主,公子又不讓,好不容易你主動想來了,怎麽眼見到府門口了,又反悔了,你一點都不心疼公子麽?”見她不說話,知道還在猶豫,急急保證道,“公主若不想叫公子瞅見,我絕不讓他瞅見,等公主走了,我再告訴他,這樣就不會尷尬了。即便他瞅見,公主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就說來拿畫的,公子得意不了。”說著哽咽起來,“公主不知道,公子最近這幾日受了多大的罪,公主就去瞧瞧吧。”

算了,步長悠想,就看一次,以後再不來了。就一次,他也不能怎麽她。

到灌纓樓後,李瑋帶她們上二樓。二樓沒人,李瑋拉了一個侍女,問人呢。侍女說公子覺得太悶,去水榭了。

李瑋到書房把《琮安遇匪圖》撿出來交給青檀,然後帶著步長悠她們去了水榭。

快到水榭時,正瞧碰到相宓從裏頭出來。

步長悠不願跟她見面,因為她在相宓跟前發過狠話,如今卻巴巴找來,好沒出息,說不定還會遭她奚落,她低下頭,避免難堪。

與此同時,她恨起來,為什麽要那麽對她,叫她進不能,退也不能,煩死了。

相宓從他們跟前過,壓根沒停,步長悠松了口氣,李瑋轉了身正要帶人繼續走,卻又聽到相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等等。”

李瑋不得不停下步子。

相宓往李瑋身後瞧了瞧,已經認出來了,公主扮成什麽樣都好認,不過她沒拆穿,只道:“三哥剛睡下,別去那麽多人,一人就行了。”

李瑋立刻明白怎麽回事了,他答了一個諾。

相宓轉身走了。

水榭在塘心,李瑋將人帶到水邊柳樹下,對步長悠道:“既然公子睡下了,公主就一個人過去吧,至於是叫醒他還是不叫醒他,全憑公主自己做主,我和青檀在這等候吩咐。”

接天的蓮葉拱著一道木曲橋,步長悠瞧著曲橋盡頭的水榭,那裏頭有個受傷的小公子。

又想起他那雙眼睛來,看人時總可憐巴巴的,總叫人不忍心。

她一個人上了曲橋。

水榭四角垂有紫砂,紫紗上墜著銀鈴,微風過來,細碎的鈴聲曼在荷塘中,隱約還能看見垂在月洞門的七色水晶簾。

步長悠到了水榭旁,邁上台階,忽然又開始緊張,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停下來,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卻聽到裏頭傳來說話聲:“我姐姐以前也經常剝東西給我吃。”

這聲音不如之前中氣十足,可她辨得出來,這是相城的聲音。

步長悠屏住了呼吸。

有人回應他,是個女子,帶了半點笑意,蜻蜓點水似的:“可能因為我也是姐姐。”

榭裏沒人再說話,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水榭兩面是帶花窗的墻,兩面是月洞門,步長悠從月洞門旁移了幾步,到了窗邊。

榭中置榻,相城斜靠著。

榻旁置著桌椅,桌上擺了果盤、茶水和點心。

桌邊坐著一位女子,白衣黑發,正在剝花生。

鐘離清剝花生時,相城就瞧著她,等她剝了差不多了,就把碟子擱在塌邊的小幾上,自己回身拿了月牙凳坐在他手邊,問:“好點了嗎?”

他點點頭:“好多了。”又細瞧她,瞧了半天,“你跟之前好像不大一樣了。”

鐘離清擡手攏了攏頭發,笑:“可能是因為我們太久沒見的緣故。”

他不認為是這個緣故,而是其他的緣故:“好像比之前清減了不少。”

鐘離清嘴角浮起一縷淡淡的苦笑:“你好像清減的更多。”

他愣了一下,隨即聽懂了她話外的意思。

是啊,他們同病相憐。

他靠回靠背上,壓到背上的傷,疼得皺起了眉頭。

鐘離清見他疼,眼圈都紅了,忙起身想幫他,可不知道怎麽幫,怕怎麽幫都會讓他更疼,於是低聲問:“疼嗎,要不要我去找人給你叫大夫?”

他眉頭慢慢舒展,搖了搖頭:“沒事,你別急,一會兒就好了。”

鐘離清察覺到自己失態,忙拿手帕出拭淚,打趣自己:“瞧我這沒出息的樣子,叫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