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圈套

早膳用的清淡, 吃過早膳後,步長悠繼續修竹子, 青檀和紫蘇要幫忙, 她不要人幫,好不容易找到點活,她願意慢慢修, 紫蘇和青檀就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天稍微熱了, 步長悠不修了,拿書到自雨亭去看。

下午稍微涼快點,她又開始修, 一直修到暮色四下,才將院子裏的竹子修完。

晚膳後, 搬了藤椅,躲在正房後頭的那片竹林旁乘涼。

後來她在藤椅裏睡著了, 青檀拿了薄毯給她蓋上, 紫蘇悄聲問:“奇怪,相公子今天怎麽沒來?”

青檀叫她別多想:“估計是有什麽事給絆住了。”

紫蘇嘆氣:“但願吧,倘若真是因為送錯扇子就生氣, 那他也太小心眼了。”

可之後兩日,相城都沒來,青檀有點坐不住,因為不來也沒派人來知會一聲的情況在以前幾乎沒發生過。她開始擔心自己送錯的那把扇子有什麽古怪,可她見公主該吃飯吃飯,該看書看書, 也沒什麽反常,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第三日相城還沒來,不過倒是有人來了,來人是大娘的丈夫,哭著來的,說他們家的小兒子得了天花,大娘心疼孩子,非要親自照顧,結果也染上了,現在一大一小都奄奄一息,能不能活下來都成問題,短時間內估計不能來這做飯了,請她們見諒。

前幾天還在這裏做飯的人,這會兒已奄奄一息,活不活得下來都是問題,這種劇變叫步長悠大受震動。她叫紫蘇包了五十兩銀子給他,囑咐好好給孩子和大人看病。

大娘的丈夫收拾了東西,千恩萬謝的走了。

大娘的丈夫走了之後,四個人都不大好受,因為太突然,步長悠很想跟著去看看,但天花會傳染,青檀和紫蘇攔著不讓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多了,午歇時,步長悠就夢見自己得了天花,也夢見相城來了,他要親她,她說會傳染的,不讓他親,他說他小時候得過天花不怕傳染,還是親了她。

步長悠親完睜開眼,發現他也起了一臉的天花,她驚恐的問怎麽回事,他就笑,說他根本沒得過天花,是騙她呢。他說反正她也救不活了,他準備跟她一塊死。結果他說完這話,兩人果斷就變成了一堆白骨......

步長悠醒來後,坐著緩了一會兒,想到夢裏的事,越發覺得可笑,她到底是多缺,都起了天花,還叫人入夢親她。不過那扇子已經到他手上第五日了,他卻不來質問她,倒真沉得住氣。

她下了床,倒了杯茶端著走到外面,外頭沒一絲風,紫蘇和青檀正拿著捕蟬竿在院子裏捕蟬,見她出來,小跑過去,從懷來拿出一封信:“公主午歇時,有個自稱是武平君府的小廝來送了封信,說是他們家大公子叫他來的。”

這可真是稀罕事,步長悠打開一看,信上什麽都沒寫,只是約她明日申時在春秋茶樓見,他有要事要說。

紫蘇問什麽事,步長悠將信給她看,紫蘇一看信就笑了:“裴大人的信跟人一樣,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廢話,不過他找公主做什麽?”

步長悠道:“我也想知道。”

春秋茶樓離洋槐街不遠,次日吃過午膳,歇了午覺,起來洗漱一番,步長悠和紫蘇便去了茶樓。

茶樓人不少,大堂做了五成,小二問她幾位,她問有沒有一位姓裴的公子來過,小二一聽立刻知道了,領著她們上二樓。

二樓布局跟一樓差不多,只是把說書人換成了琴師,琴音淙淙,相對雅清,坐的人也不多,小二將她帶到窗邊的一桌,請她們坐下。

兩人點了一壺荷花香片。

等茶的過程中,步長悠聽了兩耳朵琴聲,不僅搖了搖頭,紫蘇問怎麽了。步長悠覺得這琴聲比著相城的差遠了,不能細聽,糙得很。

說到相城,紫蘇正有話說。她斜對桌坐了一男一女。兩人都帶了半副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因為男人斜對著紫蘇,她正好看見,莫名覺得那男人熟悉,她低聲道:“公主,你覺不覺得那個帶面具的男人很眼熟?”

紫蘇沒得到期待中的回應,又叫了一聲,還沒人回應,她將目光從面具男身上收回來,見公主正直直的瞧著自己身後,她回頭去看,一身黑衣的裴炎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

紫蘇忙站起來讓座。

裴炎坐下,小二正好將茶送上來,步長悠擡手要倒,他將劍擱在桌上,欠身道:“卑職來。”

步長悠也不跟他搶,松了手,讓他倒。

雖是武將之家出身,舉手投足卻沒半點粗魯,是世家門庭熏陶出來的規整和優雅。他將第一杯分給她,再來才是自己,這是個無論何時何地,都克己守禮的人。

步長悠瞧著眼前這副規整到近乎嚴苛的五官,總覺得自己在武平君府水塘旁的亭子裏看到的那個激烈粗野的人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