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身世(第2/2頁)

步長悠抵著他的肩沒吭聲。

沒說話就是默認,他道:“公主可別嚇著,其實臣不是公主的表哥。”

這的確把步長悠嚇著了,她猛地把額頭從他肩上拔了出來,往後退了兩步。

她雖沒叫過表哥,可一直當他跟自己有某層淺薄的血緣關系,再加上之前雜七雜八的聽了一些傳聞,因此戒心特別低,現在被他這麽一說,心頭掠過一萬個可能。他是騙子?自己認錯人了?從什麽時候開始認錯的?不可能啊,裴蓁都說他是表哥,難道裴蓁會認錯?裴蓁認錯,等於鄢王認錯。鄢王跟銀鏡長公主是雙生子,一胎裏前後腳出來的人,怎麽可能認錯?

相城見她震驚,見她茫然,補充道:“當然,嚴格意義上也算表哥,畢竟臣要叫長公主一聲母親。”

步長悠聽他這麽說,稍微松了口氣,只是疑惑:“你的意思是……”

“臣不是長公主的兒子。”他說這話時把頭扭到一側,從那個角度能看到月洞窗外光禿禿的樹丫。

那是銀杏,在樓後的水邊,深秋時,葉子熟透,伸到月洞窗裏,借景成趣,是一幅畫。

步長悠仍留在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和迷惘中:“但大家都說你是……”

“那是因為大家也不知道。”他迅速道。

“可外頭都說長公主和丞相夫妻恩愛,未有妾室……”

外頭有奴仆進來送茶,相城讓他擱在外間,不必送進來,奴仆將茶放在外面的高幾上就退了出去。

相城看見奴仆走了,回頭來看她:“長公主脾氣硬,丞相脾氣也不好,硬碰硬的,這麽多年,沒有死一個,已是萬幸,怎麽指望他們恩愛非常?”

他這麽說,步長悠理解了,她在重華堂見到長公主和丞相這對夫妻時,就這麽覺得了。

她道:“那你母親一定是個溫柔的人,所以才能調停他們夫妻兩個。”

相城逮著這個互訴衷腸的機會,將她攬回懷裏,這會他不滿足於只攬著肩,而是把手攬到人家的腰上,笑道:“是很溫柔,只不過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步長悠本想掙開,這話一出來,就停了下來,停下來兩只手垂在自己身側,疑惑道:“可是我還聽說,丞相和長公主成親時,答應過他不納妾的。”

相城點點頭,確有其事,但又道:“男人有了權力就變壞,這是千古名言,權力是世上最好的東西,有了權力,錢和色會接踵而來,擋都擋不住。長公主對丞相有知遇之恩,他答應長公主不納妾,是名義上,但不代表他私下不會養。”

“可那個《月下逢》……”

“長公主請人寫的,她是個好勝的人,死命維護夫妻恩愛的假象,不肯讓人笑話,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步長悠被悶在他懷裏,雙手垂著,時間一長,有些累,她微微動了下,他就松開了她。

步長悠臉上有衣裳壓出來的印子,而且半邊臉上的麻子都被衣裳蹭沒了,麻子印在衣裳上,因為是白色,就特別明顯,她拿手去撣,撣不掉,他便借機握住手,把手摁在心口:“公主,沒娘的孩子是根草,臣很可憐的,你得多疼疼臣。”

這人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但步長悠知道,能說出來是好事,那證明他不介意。基本上說不出來的人,才是真正介意的人。譬如她,她從不希望別人覺得她可憐,倘若別人可憐她,她會受不了。

不知是不是相互交換了隱秘的緣故,步長悠忽然覺得能跟他好好說話了。不過關於疼人這件事,她還是做不了。她不知道怎麽算是疼人,也不知道怎麽去疼人。噓寒問暖是疼人嗎?可她無法想象自己對著一個人問你冷嗎,你餓嗎,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看上去他懂很多,步長悠虛心求教:“怎麽疼,你想讓我怎麽疼你?”

他目光熠熠:“公主親親臣,或者讓臣親親公主,這就算疼臣了。”

步長悠聽到是這樣的疼法,她搖搖頭,把手從他心口抽出來:“那還是算了吧。”

說完這話,轉身往外走。

邊上的高幾上置著兩杯茶,她伸手探了探,茶是溫的,她端起來,抿了兩口,潤了潤喉,將茶杯放回幾上,結果茶杯剛脫了手,人就被他扯了過去,他捧住她的臉,惡狠狠道:“我算是想通了,這事不能問,要是問,臣一輩子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如就霸王硬上弓吧。”

可這惡狠狠裏都有無辜的況味,叫人怕不起來,人只要不怕,就很難全心全意的防備。步長悠雙手握住他的小臂,阻止道:“你敢。”

他卻又忽然笑了:“公主,什麽敢不敢的,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說著對準她的嘴唇,咬了一下。

步長悠吃疼的張開嘴,他正準備好好蹂|躪一番,叫公主知道他的厲害,門口傳來一聲煞風景的聲音:“哎喲,相城,你大白天的辦事,怎麽也不關門?”